綏遠目不斜視看著前方,任由這皇帝從頭到尾打量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皇帝悠悠問他,“你近日上朝總跟魯國公不對付,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綏遠老實點頭,“是,魯國公太過目中無人,兒臣瞧著不大順眼。”

“不大順眼?呵,你倒是脾氣大,瞧著不大順眼,就將人給打了?!你可知道,今日那魯國公跑來找朕告御狀,說你安王仗著王爺身份欺壓與他,將他打成重傷,嚷著要朕給他一個說法!”

北疆皇一個氣不順,坐著的椅子另一邊的把手也給他‘嘭’的一聲拍斷了,順帶連帶著身上常年佩戴的龍紋玉佩都震得掉下地來。

輝月姑娘又是一臉瑟瑟蹲在角落。

這次綏遠也慫了,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垂著頭仿若真像做錯事般。

若仔細看他,便可發現,此刻他的雙眼默默定格在了掉在地上那枚龍紋玉佩上,看清那東西后,他唇角隱晦地勾了勾,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

滿意看著他這副謹小慎微的樣,北疆皇的氣終於喘順了些,頗為有耐性又問:“你將人打得鼻青臉腫,到底是為何?”

綏遠想起今日上朝路上跟魯國公幹了一架,目光開始閃躲,支支吾吾很是憋屈道:“那,那是魯國公仗勢欺人,故意找兒臣的茬,兒臣就,就衝動了些。”

話說打人的雖然是他,可那魯國公也忒不是東西,仗著權勢,公然在太和殿外擠兌他這個沒後臺的皇子,綏遠這個擰脾氣,讓人如此欺負,怎麼可能放過他?

原本就看他不順眼,湊巧了,藉著一言不合,他就開打了。

“那魯國公囂張跋扈,竟敢嘲笑兒臣不受父皇待見!拿宸王與兒臣比,說他是天之驕子,兒臣卻命如草芥,日後待父皇……”

說到這他刻意頓了頓,小心瞄了眼北疆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給北疆皇勾起了興趣。

“說下去,他說什麼了?”

綏遠這才放心大膽回他,“他說……日後待父皇歸西,皇位便是宸王的,像我等無能之輩,還不是任由他們打殺……”

瞧見北疆皇越來越猙獰的臉色,綏遠暗笑,臉上卻是惶恐至極,“兒臣氣不過,他擠兌兒臣我暫且忍著,可兒臣身為皇子,若是真如他所說命如草芥,豈不是在拐著彎罵父皇偏心?我當時便怒了,父皇聖明如斯,底下皇子必是一視同仁的,豈是他說的這般不堪?!是以,兒臣當時就跟他幹起來了。”

“哼,你倒是頗有血性。”

北疆皇似笑非笑睨著他,那雙虎目尤其銳利,盯得綏遠頭頂隱隱冒汗。

這老狐狸,還有完沒完?

正當綏遠暗自腓腹之際,北疆皇終於長嘆了一聲,幽幽道:“既如此,與魯國公衝突一事,朕便暫且不談。只是如今那魯國公重傷,朕必須給他一個交代,再者……今日大殿之上,你公然忤逆,如此目無尊長不顧天威,該罰!當罰!”

綏遠立時點頭如搗蒜,老實認錯:“是是是,兒臣知錯,但憑父皇處罰。”

“這天牢雖艱苦,可你畢竟是戴罪之身,且老實待著!魯國公如今勢力龐大,便是朕都得禮讓三代。若是那魯國公大發慈悲肯放你一碼,朕倒是無二話,只是他如今定恨你入骨,豈能放過你?除非……”

“除非什麼?兒臣並不想在這勞什子天牢度過餘生,若是父皇仁慈,就給兒臣一條生路吧。”

綏遠朝北疆皇恭恭敬敬一拜,話語之懇切,語氣之誠懇,讓輝月聽得雞皮疙瘩險些掉一地。

這人是個妖精不成?

怎麼當真還有兩副臉面?

不同於輝月的不解,北疆皇卻是聽著及其舒坦,如此對他畢恭畢敬的皇子,最是好拿捏。

那件事自己不便出手,便由他出面去查,想來能事半功倍。

思及此,他極是誘惑看向綏遠道:“眼下有個戴罪立功的好法子,若你辦成了,朕對你既往不咎,那魯國公日後再敢找你麻煩,朕自然為你做主。”

一路聽到這,綏遠終於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將他莫名其妙關進天牢,真是早有預謀。

既是丟擲了橄欖枝,他接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