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在下是青木堂。」

韋小寶道:「堂上燒幾炷香?」

那人道:「三炷香!」

韋小寶點了點頭,心想:「你比我的職位可低了兩級。」

那人叉手躬身,低聲道:「哥哥是青木堂燒五炷香的韋香主?」

韋小寶道:「正是。」心想:「你年紀比我大得多,卻叫我哥哥,當真要叫得好聽,怎麼又不叫爺爺,叔叔?」

那人道:「在下姓高,名叫彥超,是韋香主的下屬,久仰香主的英名,今日得見,實是大幸。」

韋小寶心中一喜,笑道:「高大哥好說,大家是自己人,何必客氣。」

高彥超道:「本堂有一位姓徐的大哥,向在天橋賣藥,今日給人打得重傷,特來報知韋香主。」

韋小寶吃了一驚,說道:「我連日宮中有事,沒去找他。他怎麼受了傷,是給誰打的?」

高彥超道:「此處不便詳告,請韋香主跟我來。」

韋小寶點了點頭。過了七八條街,來到一條小街,高彥超走進一家藥店。

韋小寶見招牌寫著五個字,自然一個也不識,也不用細看,料想是藥店的名字,便跟著進去。

櫃檯內坐著一個肥肥胖胖的掌櫃,高彥超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那胖掌櫃連聲應道:「是,是!」

掌櫃的站起身來,向韋小寶點了點頭,道:「客官要買上好藥材,請進來罷!」

引著韋小寶和高彥超走進內室,反手帶上了門,俯身掀開一塊地板,露出個洞來,有石級通將下去。

韋小寶見地道中黑黝黝地,心下驚疑不定:「這兩人真是天地會的兄弟嗎?只怕有點兒靠不住。下面若是宰殺韋小寶的屠房,豈不糟糕?」

但高彥超跟在身後,其勢已無可退縮,韋小寶也只得跟著那掌櫃走入地道。在他們還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一道黑影跟著一起進入了地道。

幸好地道極短,只走得十來步,那掌櫃便推開了一扇板門,門中透出燈光。

韋小寶走進門內,見是一間十來尺見方的小室,室中卻坐了五人,另有一人躺在一格矮榻之上。

待得再加上三人,幾乎已無轉身餘地。幸好那胖掌櫃隨即退出。

高彥超道:「眾位兄弟,韋香主駕到!」

室中五人齊聲歡呼,站起來躬身行禮,地窖太小,各人擠成一團。韋小寶抱拳還禮。

見其中一人是個道人,那是曾經會過的,道號玄貞,記得他曾開過玩笑,叫關安基跟他妻子「十足真金」離婚,另有一個姓樊,也是見過的。韋小寶見到熟人,當即寬心。

高彥超指著臥在矮榻上那人,說道:「徐大哥身受重傷,不能起來見禮。」

韋小寶道:「好說,好說!」

韋小寶走近身去,只見榻上那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雙目緊閉,呼吸徽弱,白鬚上點點斑都是血漬,問道:「不知是誰打傷了徐大哥?是……是***的鷹爪嗎?」

高彥超搖頭道:「不是,是雲南沐王府的人。」

韋小寶一驚,道:「雲南沐王府?他們……他們跟咱們是一路的,是不是?」

高彥超緩緩搖頭,說道:「啟稟香主大哥:徐大哥今朝支撐著回到這裡回***店來,斷斷續續的說道:下手打傷他的,是沐王府的兩個年輕人,都是姓白…」

韋小寶道:「姓白?那不是沐王府四大家將的後人嗎?

」高彥超道:「多半是的。大概就是白寒松、白寒楓兄弟,叫做什麼「白氏雙木」的。」

韋小寶喃喃道:「兩根爛木頭,有什

麼了不起啦。」

高彥超道:「聽徐大哥說,他們為了爭執擁唐擁桂,越說越僵,終於動起手來。徐大哥雙拳難敵四手,身受重傷。」

韋小寶道:「兩個打一個,不是英雄好漢。什麼糖啊桂的,莫非……莫非……」

韋小寶心想什麼「擁桂」莫非為了擁護我小桂子,但覺得不大像,縮住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