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拍拍方宇的肩膀,微笑道:「你如能再立此大功,給太后出了這口氣,嘿嘿,你年紀太小,官兒太大,我倒有些為難了。

不過咱們小皇帝、小大臣,在一塊兒一樣能幹些大事出來,讓那批老官兒嚇得目瞪口呆,倒也有趣得緊。」

方宇道:「皇上年紀雖小,英明遠見,早已叫那批老東西打從心眼兒裡佩服出來。待您料理了吳三桂,那更是前無來者,後無古人。」

康熙哈哈大笑,說道:「他媽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這傢伙聰明伶俐,就是不學無術,不肯。」

方宇笑道:「是,是。我幾時有空,得好好讀他幾天書。」

其實方宇粗鄙無文,康熙反而歡喜,他身邊侍從的臣子要多少有多少,整日價雲子曰聽得多了,和方宇說些市井俗語,頗感暢快。

方宇辭了出來,剛出書房,便有一名侍衛迎上來,請了個安,低聲道:「韋副總管,康親王想見您,不知韋副總管有沒有空?」.

方宇問道:「王爺在哪裡?」

那侍衛道:「王爺在侍衛房等候迴音。」

方宇道:「親自來了?」

那侍衛道:「是,是。他說想請韋副總管去喝酒聽戲,就是擔心皇上有要緊大事差韋副總管去辦,您老人家分不國身。」

方宇笑道:「他媽的,我是什麼老人家了?」

方宇來到侍衛房中,只見康親王一手拿著茶碗,坐著呆呆出神,眉頭皺起,深有憂色。

他一見方宇進來,忙放下茶碗,搶上來拉住他手,說道:「兄弟,多日不見,可想死我了。」

方宇明知他為了失卻經書這事有求於已,但見他如此親熱,也自歡喜,說道:「王爺有事,派人吩咐一聲就行了,賞酒賞飯,卑職還不巴巴的趕來麼?你這樣給面子,卻自己來找我。」

康親王道:「我家裡已預備了戲班子,就怕兄弟沒空。這會兒能過去坐坐嗎?」

方宇笑道:「好啊,王爺賞飯,只要不是皇上吩咐我去辦什麼急事,就是我親生老子死了,卑職也要先擾了王爺這頓飯再說。」

兩人攜手出宮,乘馬來來王府。康親王隆重款待,極盡禮數,這一次卻無外客。

飯罷,康親王邀他到書房之中,說些閒話,贊他代皇上在少林寺出家,積下無數功德善果,又贊他年紀輕輕,竟已做到御前侍衛總管、驍騎營都統,前程實是不可限量。

方宇謙遜一番,說以後全仗王爺提攜栽培。康親王嘆了一口氣,說道:「兄弟,你我是自己人,什麼都不用瞞你,做老哥的眼前大禍臨頭,只怕身家性命都難保了。」

方宇假裝大為驚奇,說道:「王爺是代善大貝勒的嫡派子孫,鐵帽子王,皇上正在信任重用,有什麼大禍臨頭了?」

康親王

道:「兄弟,你有所不知。當年咱們滿清進關之後,每一旗旗主,先帝都賜了一佛經。我是正紅旗旗主,也蒙恩賜一部。

今日皇上召見,要我將先帝賜經呈繳。可是……可是我這本經書,卻不知如何,竟……竟給人盜去了,這讓我如何是好。」

方宇滿臉驚訝,說道:「真是稀奇!金子銀子不妨偷偷,書有什麼好偷?這書是金子打的麼?還是鑲滿了翡翠珠寶,值錢得很?」

康親王道:「那倒不是,也不過是尋常的經書。可是我沒能好好保管先帝的賜物,委實是大不敬。皇上忽然要我呈繳,只怕是已經知道我失去賜經,要追究此事。兄弟,你可得救我一救。」

說著,康親王站起身來,請安下去。

方宇急忙還禮,說道:「王爺這等客氣,可不折殺了小人?」

康親王愁眉苦臉的道:「兄弟,你如不給我想個法,我……我只好自盡了。」

方宇道:「王爺也未免把事情看得太重了。我明日將這件事奏明皇上,最多也不過罰王爺幾個月俸銀,或者交宗人府申斥一番,哪有性命交關之理?」

康親王搖頭道:「只要保得性命,就真把我這親王的王爵革去,貶作庶人,我就已經謝天謝地,心滿意足了。

鑲監旗樸邗碩克哈因為丟了經書經,昨兒給打入了天牢,聽說很受了拷打,皇上派人嚴審,那部經書到底弄到哪裡了。」

說著他臉上的肌肉抖動,顯然是想到了身入天牢,備受苦弄的各種慘酷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