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道:「是啊,她又不是第一次在本寺住。先前她傷了脖子,不是在東院住過嗎?」

澄觀點頭道:「是。不過……不過那一次是為了治傷,性命攸關,不得不從權處置。」

韋小寶道:「那容易得很。」

韋小寶從靴中拔出匕首,道:「只須狠狠割她一刀,讓她再有性命之憂,又可從權處置了。」說著走到她身前,作勢便要割落。

澄觀忙道:「不,不,那……那是不必了。」

韋小寶道:「好,我便聽你的。除非你不讓別人知曉,待她將各種招數演畢,咱們悄悄送她出去,否則的話,我只好割傷她了。」

澄觀道:「是,是。我不說便是。」

他只覺得這位小師叔行事著實奇怪,但想他既是晦字輩的尊長,見識定比自己高超,聽他吩咐,決不岔差。

韋小寶道:「這女施主脾氣剛硬,她說定要搶了你般若堂的首座來做,我得好好勸她一勸。」

澄觀道:「她一定要做,師侄讓了給她,也就是了。」

韋小寶一怔,沒料到這老和尚生性淡泊,全無競爭之心,說道:「她又不是本寺僧侶,搶了般若堂首座位子,咱們少林寺的臉面往哪裡擱去?你若存此心,便是對不起少林派。」

說著,韋小寶臉色一沉,只把澄觀嚇得連聲稱是。

韋小寶板起了臉道:「是了。你且出去,在外面等著,我要勸她了。」

澄觀躬身答應,走出禪房,帶上了門。

韋小寶揭開蓋在那女郎頭上的僧袍,那女郎正欲張口呼叫,突見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指住自己鼻子,登時張大了嘴,不敢叫出聲來。

韋小寶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你只要乖乖的聽話,我不會傷你一根毫毛。否則的話,我只好割下你的鼻子,放了出寺。一個人少了個鼻子,只不過聞不過香氣鼻氣,也沒什麼大不了,是不是?」

那女郎驚怒交集,臉上更無半點血色。

韋小寶道:「你聽不聽話?」

那女郎怒極,低聲道:「你快殺了我。」

韋小寶嘆了口氣,說道:「你這般花容

月貌,我怎捨得殺你?不過放你走罷,從此我日夜都會想著你,非為你害相思病而死不可,那也不傷上天好生之德。」

那女郎臉上一陣,隨即又轉為蒼白。

韋小寶道:「只有一個法子。我割了你的鼻子,你相貌就不怎麼美啦。那我就不會害相思病了。」

那女郎閉上了眼,兩粒清澈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下滲了出來,韋小寶心中一軟,安慰道:「別哭,別哭!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我寧可割了自己的鼻子,也不割你的鼻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郎搖了搖頭,眼淚更加流得多了。

韋小寶笑道:「原來你名叫搖頭貓,這名字可不大好聽哪。」

那女郎睜開眼來,嗚咽道:「誰叫搖頭貓?你才是搖頭貓。」

韋小寶聽她答話,心中大樂,笑道:「好,我就是搖頭貓。那麼你叫什麼?」

那女郎怒道:「不說!」

韋小寶道:「你不肯說,只好給你起一個名字,叫做……叫做啞巴貓。」

那女郎怒道:「胡說八道,我又不是啞巴。」

韋小寶坐在一疊高高堆起的少林武學典籍之上,架起二郎腿,輕輕搖晃,見她雖滿臉怒色,但秀麗絕綸,動人心魄,笑道:「那麼你尊姓大名哪?」

那女郎道:「我說過不說,就是不說。」

韋小寶道:「我有話跟你商量,沒名沒姓的,說起來有多彆扭。你既不肯說,我只她給你取個名字了。嗯,取個什麼名字呢?」

那女郎連聲道:「不要,不要,不要!」

韋小寶道:「有了,你叫做「韋門搖氏」。」

那女郎一怔,道:「古里古怪的,我又不姓韋。」

韋小寶正色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這一生一世,便是上刀山,下油鍋,滿門抄斬,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男盜女娼,絕子絕孫,天打雷劈,滿身生上一千零一個大疔瘡,我也非娶你做老婆不可。」

那女郎聽他一口氣發下這麼多毒誓,不由得聽得呆了。忽然聽到最後一句話,她滿臉通紅,呸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