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外邊侍衛都撤完了?我好像聽到還有人聲?」

那宮女走到門邊,向外一張,說道:「沒人了。」

太后道:「你把口袋拖到荷花塘邊,在袋裡放四塊大石頭,用……用繩子……將袋子扎住了……咳……咳……把袋子推落塘裡。」

那宮女道:「是。」聲音發抖,顯得很是害怕。

太后道:「袋子推下池塘之後,多扒些泥土拋在上面,別讓人瞧見。」

那宮女又應道:「是。」拖著袋子,出房走向花園。

康熙心想:「小桂子說這宮女是個男人,多半不錯。這中間若不是有天大隱情,太后何必要沉入塘,滅去痕跡?」

見方宇便站在身邊,不自禁的伸手去,握住了他手。兩人均覺對方手掌又溼又冷。

過了一會兒,聽得撲通一聲,那裝首的布袋掉入了荷塘,跟著是扒土和投泥土入塘的聲音,又過了一會,那宮女回進寢殿。方宇早就認得她聲音,便是那小宮女蕊初。

太后問道:「都辦好了?」

蕊初道:「是,都辦好了。」

太后道:「這裡本來有兩具首,怎麼另一具不見了?明天有人問起,你怎麼說?」

蕊初道:「奴才……奴才什麼也不知道。」

太后道:「你在這裡服侍我,怎會什麼也不知道?」

蕊初道:「是,是!」

太后怒道:「什麼「是,是」?」

蕊初顫聲道:「奴才見到那死了的宮女站起身來,原來她只是受傷,並沒有死。她慢慢的……慢慢的走出去。

那時候……那時候太后正在安睡,奴才不敢驚動太后,眼見那宮女走出了慈寧宮,不知道……不知道到哪裡去啦。」

太后嘆了口氣,說道:「原來這樣,阿彌陀佛,她沒死,自己走了,那倒好得很。」

蕊初道:「正是,謝天謝地,原來她沒死。」

康熙和方宇又待了一會,聽太后沒再說話,似已入睡,於是悄悄一步步的離開,回到幹清宮。只見一眾侍衛監仍是直挺挺的站著不動。

康熙笑道:「大家隨便走動罷!」他雖笑著說話,笑聲和話聲甚為乾澀。

回入寢宮,他凝視方宇,良久不語,突然怔怔的掉下淚來,說道:「原來太后……太后……」方宇也不知說什麼話好。

康熙想了一會,雙手一拍,兩名侍衛走到寢殿門口。

康熙低聲道:「有一件事情,差你二人去辦,可不能洩漏出去。慈寧宮花園的荷塘中,有一隻大口袋,你二人去抬了來。

太后正在安睡,你二人倘若發出半點響聲,吵醒了太后,那就自己割了腦袋罷。」兩人躬身答應而去。康熙坐在床上,默不作聲,反覆思量。

隔了好半晌,終於兩名侍衛抬了一隻溼淋淋的大布袋,來到寢殿門外。

康熙道:「可驚醒了太后沒有?」兩名侍衛齊道:「奴才們不敢。」

康熙點了點頭,道:「拿進來!」

兩名侍衛答應了,將布袋拿進屋來。

康熙道:「出去罷!」

方宇等兩名侍衛退出寢殿,帶上了門,上了閂,便解開布袋上的繩索,將首拖了出來。見首臉上鬍子雖剃得極光,鬚根隱約可見,喉頭有結,胸口平坦,自是個男子無疑。

這人身上肌肉虯結,手指節骨凸起,純是一副久練武功的模樣。看來此人假扮宮女,潛伏宮中只是最近之事,否則以他這副形相,連做男人也是太醜了,如何能假扮宮女而不給發覺?

康熙拔出腰刀,割破此人的褲子,看了一眼之後,惱怒之極,連揮數刀,將他腰胯之間斬

得稀爛。

方宇道:「太后……」

康熙怒道:「什麼太后?這***逼走我父皇,害死我親孃,穢亂宮廷,多行不義。我……我要將她碎萬段,滿門抄斬。」

方宇吁了口長氣,登時放心:「皇上不再認她是太后,這老臭女人不論做什麼壞事,給我知道了,他也不會殺我滅口。」

康熙提刀又在首上剁上一陣,一時氣憤難禁,便欲傳呼侍衛,將太后看押起來審問,轉念一想:「父皇未死,卻在五臺山出家,這是何等大事?一有洩漏,天下官民群相聳動,我可萬萬鹵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