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腳步輕快,一個人竄了進來,卻是個女子,腳上穿的是又淡綠鞋子,褲子也是淡綠的,瞧褲子形狀是個宮女。

方宇心想:「原來是服侍太后的宮女,她身有武功,不會是蕊初。她如不馬上出去,可得將她殺了。最好她走到床前來。」

輕輕拔出匕首,只待那宮女走到床前,一刀自下而上,刺她小腹,包管她莫名其妙的就此送命。

只聽得她開抽屜,開櫃門,搬翻東西,在找尋什麼物事,卻始終不走到床前,跟著聽得嗤嗤幾聲響,用什麼利器劃破了兩口箱子。

方宇吃了一驚:「這人不是尋常宮女,是到太后房中偷盜來的,莫非是來盜「四十二章經」?她手中既有刀劍,看來武功也不差過老子,我如出去,別說殺她,只怕先給她殺了。」

聽得那女子在箱中一陣亂翻,又劃破了西首的三口箱子找尋。

方宇肚裡不住咒罵:「你再不走,老女人可要回來了。你送了性命不要緊,累得我方宇陪你歸天,你的面子未免太大了。」

那女子找不到東西,似乎十分焦急,在箱中翻得更快。

方宇就想投降:「不如將經書拋了出去給她,好讓她快快走路。」

便在此時,門外腳步聲響,只聽得太后低聲道:「我說定是柳燕這***拿到經書,自行去了。」

那女子聽到人聲,已不及逃走,跨進衣櫃,關上了櫃門。

那男子口間的宮女說道:「你當真差了柳燕拿經書?我怎知你說的不是假話?」

太后怒道:「你說什麼?我沒派柳燕去拿經書?那麼要她幹什麼去?」

那宮女道:「我怎知你在搗什麼鬼?說不定你要除了柳燕這眼中釘,將她害死了。」

太后怒哼一聲,說道:「虧你做師兄的,竟說出這等沒腦子的話來。柳燕是我師妹,我有這樣大的膽子?」

那宮女冷冷的道:「你素來膽大,心狠手辣,什麼事做不出來?」

兩人話聲甚低,但靜夜中還是聽得清清楚楚。方宇聽太后叫那宮女為「師兄」,而柳燕卻又是她「師妹」,越聽越奇。

她二人說話之間,已走進內室,一見到房中箱子劃破,雜物散了一地,同時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太后叫道:「有人來盜經書。」

奔到床邊,翻起被褥,拉開木板,見經書已然不在叫了聲:「啊喲!」

跟著便見到柳燕的那一對斷腳,驚道:「那是什麼?」

那宮女伸手拿起,說道:「是女人的腳。」

太后驚道:「這是柳燕,她……她給人害死了。」

那宮女冷笑道:「我的話沒錯罷?」

太后又驚又怒,道:「什麼話沒錯?」

那宮女道:「這藏書的秘密所在,天下只你自己一人知道。柳師妹倘若不是你害死的,她的斷腳怎會放在這裡?」

太后怒道:「這會兒還在這裡說瞎話?盜經之人該當離去不遠,咱們快追。」

那宮女道:「不錯。說不定這人還在慈寧宮中。你……你可不是自己弄鬼罷?」

太后不答,轉過身來,望著衣櫃,一步步走過去,似乎對這櫃子已然起疑。

方宇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跳了出來,燭光晃動,映得劍光一閃一閃,在地下掠過,料知太后左手拉開櫃門,右手便挺劍刺進櫃去,櫃中那宮女勢必無可躲閃。

眼見太后又跨了一步,離衣櫃已不過兩尺,突然間喀喇喇一聲響,那衣櫃直倒下來,壓向太后。太后出其不意,急向後躍,櫃中飛出好幾件花花綠綠的衣衫,纏在她頭上。

太后忙伸手去抓,又有一團衣衫擲向她身前

,只聽得她一聲慘叫,衣衫中一把血淋淋的短刀提了起來。原來那團衣衫之中竟裹著人。

櫃中宮女倒櫃擲衣,令太后手足無措,一擊。那男嗓宮女起初似乎瞧得呆了,待得聽到太后慘呼,這才發掌向那團衣服中擊落。

方宇見那團衣服迅即滾開,那綠衣宮女從亂衣服中躍將出來,手提染血短刀,向那男嗓宮女撲去。那男嗓宮女發掌擊出,綠衣宮女斜身閃開,立即又向敵人撲上。

方宇身在床底,只見到兩人的四隻腳。男嗓宮女穿的是灰色褲子,黑緞鞋子。穿綠鞋孤雙腳疾進疾退,穿黑鞋子的雙腳只偶父跨前一步,退後一步。

兩人相鬥甚劇,卻不聞兵刃相交之聲,顯然那男嗓宮女手中沒有兵刃。

方宇斜眼向太后瞧去,只見她躺在地下,毫不動彈,顯已死了。但聽得掌聲呼呼,鬥了一會,突然眼前一暗,三座燭臺中已有一隻蠟燭給掌風撲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