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本就秀麗無儔,這時酒醉之後,紅燭之下更加顯得千嬌百媚。方宇色心大動,再也不理會鄭克爽死活醉醒,將小可打橫抱起,走進甘露廳側的大房。

這間大房是接待豪客留宿的,一張大床足有六尺來闊,錦褥繡被,陳設華麗。

方宇將小可輕輕放在床上,回出來拿了燭臺,放在床頭桌上,只見小可臉上紅豔豔地,不由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俯身給她脫去長袍,露出貼身穿著的淡綠褻衣。

他伸手去解她褻衣的扣子,突然聽得背後腳步聲響,一人衝了進來,正要回頭,辮子一緊,耳朵一痛,又已給韋春芳抓住了。

方宇低聲道:「媽,快放手!」

韋春芳罵道:「小王八蛋,咱們人雖窮,院子裡的規矩可壞不得。揚州九大名院,那有偷客人錢的。快出去!」

方宇急道:「我不是偷人錢啊。」

韋春芳用力拉他辮子,拼命扯了他回到自己房中,罵道:「你不偷客人錢,解人家衣服幹什麼?這幾十兩銀子,定是做小賊偷來的。辛辛苦苦的養大你,想不到你竟會去做賊。」

韋春芳一陣氣苦,流下淚來,拿起床頭的兩錠銀子,摔在地下。

方宇難以解釋,若說這客人女扮男裝,其實是自己的老婆,一則說來話長,二則母親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只道:「我為什麼要偷人家錢?你瞧,我身邊還有許多銀子。」

方宇從懷中掏出一大疊銀票,說道:「媽,這些銀子我都要給你的,怕一時嚇壞了你,慢慢再給你。」

韋春芳見幾百兩的銀票共有數十張之多,只嚇得睜大了眼,道:「這……這……小賊,你……你……你還不是從那兩個相公身上摸來的?

你轉世投胎,再做十世小王八蛋,也掙不到這許多銀子,快去還了人家。咱們在院子裡做生意,有本事就騙人家十萬八萬。

但卻是要瘟生心甘情願,雙手奉送。只要偷了人家一個子兒,二郎神決不饒你,來世還是幹這營生。小寶,娘是為你好!」

說到後來,韋春芳語氣轉柔,又道:「人家明日醒來,不見了這許多銀子,那有不吵起來的?衙門裡公差老爺來一查,捉了你去,還不打得皮開肉爛的嗎?乖小寶,咱們不能要人家這許多銀子。」

說來說去,韋春芳總是要兒子去還錢。

方宇心想:「媽纏七夾八,這件事一時說不明白了,鬧到老鴇、烏龜知道了,大家來一亂,這件事全壞啦。」

方宇心念一動,已有了主意,便道:「好,好,媽,就依你的。」

方宇攜了小寶母親的手來到甘露廳,將一疊銀票都塞在鄭克爽懷裡,拉出自己兩個衣袋底,拍拍身上,道:「我一兩銀子也沒了,你放心罷?」

韋春芳嘆了口氣,道:「好要這樣才好。」

方宇回到自己房裡,見母親下身穿著一條舊褲,不由得嗤的一笑。

韋春芳彎起手指,在他額頭卜的一記,罵道:「我起身解手,摸不到褲子,就知你不幹好事去了。」說著不禁笑了起來。

方宇道:「啊喲,不好,要拉屎。」抱住肚子,匆匆走出。

韋春芳怕他又去甘露廳,見他走向後院茅房,這才放心,心道:「你再要去花廳,總逃不過老孃的眼去。」

方宇走出邊門,飛奔回到何園。

守門親兵伸手攔住,喝道:「幹什麼?」

方宇道:「我是欽差大人,你不認得了嗎?」那親兵一驚,仔細一看,果是欽差大人,忙道:「是,是大人……」

方宇哪等他說完,快步回到房中,說道:「好雙兒,快快,幫我變回欽差大人。」一面說,一面用力扯身上長衫。

雙兒服侍他洗臉更衣,笑道:「欽差大人私行察訪,查到了真相嗎?」

方宇道:「查到了,咱們這就去拿人。你快穿親兵衣服,再叫八名親兵隨我去。」

雙兒道:「要不要叫徐老爺子他們?」

方宇心想:「鄭克爽和小可已經迷倒,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徐天川他們要是跟了去,又不許我殺姓鄭的那臭小子了。叫了親兵同去,是擺架子嚇我娘、嚇老鴇龜兒的。」

方宇便道:「不用了。」

雙兒穿起親兵服色,道:「咱們叫曾姑娘同去,好不好?」

親兵隊中只有她跟曾柔兩個是女扮男裝,兩個少女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已然十分親密。

方宇心想:「要抱小可到這裡來。她一個不行,須得兩個人抬才是。欽差大人不能當著下人動手,又不能讓親兵的臭手碰到我老婆的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