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道:「死老婆,我偏要胡鬧。」

只覺方怡在懷中扭了幾扭,他似睡似醒,聽得懷中那人低聲道:「相公,咱們快走!」似乎是雙兒的聲音。

方宇吃了一驚,登時清醒,覺得懷中確是抱著一個柔軟的身子,黑暗之中,卻瞧不見是誰,心想:「是方怡?是洪夫人?」

這戰船之上,便只有兩個女子,心想:「管他是方怡還是洪夫人,親個嘴再說,先落得便宜!」將懷中人兒板過身來,往她嘴上吻去。

那人輕輕一笑,轉頭避開。這一下笑聲雖輕,卻聽得明明白白,正是雙兒。

方宇又驚又喜,在她耳邊低聲問道:「雙兒,你怎麼來了?」

雙兒道:「咱們快走,慢慢再跟你說。」

方宇笑道:「我凍得要死,你快鑽進我被窩來,熱呼熱呼。」

雙兒道:「唉,好相公,你就是愛鬧,也不想想這是什麼時候。」

方宇緊緊摟住了她,問道:「逃到哪裡去?」

雙兒道:「咱們溜到船尾,劃了小艇上岸,他們就算發覺了,也追不上。」

方宇大喜,低聲叫道:「妙計,妙計!啊喲,那個道士呢?」

雙兒道:「我偷偷摸進船艙,已點了他穴道。」

兩人悄悄溜出船艙。一陣冷風撲面,方宇全身幾要凍僵,忙轉身入艙,剝下無根道人身上道袍,裹在自己身上。

其時纖雲滿天,星月無光,大雪仍下個不止。兩人溜到後梢,耳聽得四下無聲,船已下錨,連掌舵的舵手也都入艙睡了。

雙兒拉著方宇的手,一步步走到船尾,低聲道:「我先跳下去,你再下來!」提一口氣,輕輕躍入系在船尾的小艇。

方宇向下一望,黑沉沉地有些害怕,當即閉住眼睛,湧身跳下。雙兒提起雙掌,托住他背心後臀,在艇中轉了個圈子,卸去了落下的力道,這才將他放下。

忽聽得船艙中有人喝問:「什麼人?」正是洪教主的聲音。

方宇和雙兒都大吃一驚,伏在艇底,不敢作聲。

忽聽得嗒的一聲,艙房窗子中透出了火光,雙兒知道洪教主已聽見聲息,點火來查,忙提起艇中木槳,入水扳動。

只扳得兩下,洪教主已在大聲呼喝:「是誰?不許動!」跟著小艇一晃,卻不

前進,原來心慌意亂之下,竟忘了解開系艇的繩索。

方宇急忙伸手去解,觸手冰冷,卻是一條鐵鏈繫著小艇,只聽大船中好幾人都叫了起來:「白龍使不見了!」

「這小子逃走了!」

「逃到哪裡去了?快追,快追!」

方宇從靴筒中拔出匕首,用力揮去,刷的一聲,斬斷鐵鏈,小艇登時衝了出去。

這一聲響過,洪教主、洪夫人、胖瘦二頭陀、陸高軒等先後奔向船尾。冰雪光芒反映之下,見到小艇離大船已有數丈。

洪教主一伸手,在船邊上抓下一塊木頭,使勁向小艇擲去。他內力雖強,但木頭終究太輕,飛到離小艇兩尺之處,拍的一聲,掉入了海中。

初時陸高軒、胖頭陀等不知教主用意,不敢擅發暗器,只怕傷了白龍使,反而受責,待見教主隨手抓下船舷上的木塊擲擊,才明白他心思,身邊帶有暗器的便立即取出發射。

只是這麼片刻功夫,小艇又向前劃了兩丈。

尋常細小暗器都難以及遠,遍生弓箭、鋼鏢、飛蝗石等物又不就手,眾人發出的袖箭、毒針等物,紛紛都跌入了海中。

瘦頭陀說道:「這小子狡猾得緊,我早知他不是好人,早就該一刀殺了。留著他自找麻煩。」

洪教主本已怒極,瘦頭陀這幾句風涼話,顯是譏刺自己見事不明,左手伸出,抓住他後頸,叫道:「快去給我捉他回來。」

洪教主左手一舉,將瘦頭陀提在空中,右手抓住了他後臀,喝道:「快去!」雙臂一縮,全身內力都運到了臂上,往前送出。

瘦頭陀一個肉球般的身子飛了出去,直向小艇衝來。雙兒拼盡全力划槳。

方宇大叫:「啊喲,不好!人肉炮彈打來了!」叫聲未畢,撲通一聲,瘦頭陀已掉入海中。

他落海之處與小艇只相差數尺,瘦頭陀一湧身,左手已抓住了艇邊。方宇舉起木槳,用力擊下,正中他腦袋,將他打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