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雪地(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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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這時已知騎鹿不難,騎了兩個多時辰,便和雙兒跳下地來,任由群鹿自去。如此接連十餘日在密林中騎鹿而行。
有時遇不上鹿群,便緩緩步行,餓了便吃烤鹿肉。兩人身上原來的衣衫,早在林中給荊棘勾得破爛不堪,都已換上了雙兒新做的鹿皮衣褲,連鞋子也是鹿皮做的。
這一日出了大樹林,忽聽得水聲轟隆,走了一會,便到了一條大江之畔,只見江中水勢洶湧,流得甚急。
兩人在密林中耽了十幾日,陡然見到這條大江,胸襟為之大爽。沿江向北走了幾個時辰,忽然見到三名身穿獸皮的漢子,手持鋤頭鐵叉,看模樣似是獵人。
方宇好久沒見生人,心中大喜,忙迎上去,問道:「三位大哥,你們上哪裡去?」
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道:「我們去牡丹江趕集,你們又去哪裡?」口音甚是怪異。
方宇道:「啊喲,牡丹江是向那邊去嗎?我們走錯了,跟著三位大哥去,那再好不過了。」
當下和三人並排而行,有一搭沒一搭的撩他們說話。原來三人是通古斯人,以打獵挖參為生,常到牡丹江趕集,跟漢人做生意,因此會說一些漢話。
到得牡丹江,卻是好大一個市集。方宇身邊那大疊銀票一直帶著不失,邀那三個通古斯人去酒鋪喝酒。
正飲之間,忽聽得鄰桌有人說道:「你這條棒槌兒,當然也是好得很了,上個月有人從呼瑪爾窩集山那邊下來……」
方宇和雙兒聽到「呼瑪爾窩集山」,心中都是一凜,對望了一眼,齊向說話之人瞧去,見是兩個老漢,正在把玩一條帶葉的新挖人參。
方宇取出一錠銀子,交給酒保,吩咐多取酒肉,再切一大盤熟牛肉,打兩斤白酒,送去鄰桌。
兩名老參客大為奇怪,不知這小獵人何以如此好客,當下連聲道謝。
方宇過去敬了幾杯酒,以他口才,三言兩語之間,便打聽到了呼瑪爾窩集山的所在,原來此去向北,尚有兩三千里,那兩個參客也從來沒去過。
方宇把雙兒叫過去,要她說了些地圖上其餘山川的名字。兩名老參客一一指點,方位遠近,果與地圖上所載絲毫無錯。
酒足飯飽之後,與通古斯人及參客別過,方宇尋思:「那鹿鼎山原來離此地還有好幾千裡,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妨就去將寶貝掘了來。」
其實掘不掘寶,他倒並不怎麼在乎,內心深處,實在是害怕跟洪教主、瘦頭陀一夥人遇上。
洪教主等人在南,倘若再往北兩三千里,洪教主是無論如何找不到自己了,又想:「我跟雙兒在荒山野嶺裡等他十年八年,洪教主非死不可,難道他真的還能他媽的壽與天齊?」
方宇當下去皮鋪買了兩件上好的貂皮襖,和雙兒分別穿了,生怕給洪教主追上,貂皮襖外仍是罩上粗陋鹿皮衣,用煤灰塗黑了臉,就算追上了,也盼望他認不出來。方宇僱了一輛大車,一路向北。
在大車之中,方宇跟雙兒談談說說,偶爾「大功告成」,其樂融融。坐了二十餘日大車,越是向北,越加寒冷,道上冰封雪積,大車已不能通行。
兩人改乘馬匹,到得後來,連馬也不能走了,便在密林雪原中徒步而行。好在方宇尋寶為名,避難是實,眼見窮山惡水,四野無人,心中越覺平安。
雙兒記心甚好,依循地圖上所繪方位,慢慢向北尋去,遇到獵人參客,便打聽地名,與圖上所載印證,也並無差錯。
地圖上有八個四色小圈,便是鹿鼎山的所在,地當兩條大江合流之處,這一日算來相距該已不遠。
兩人在一座大松林中正攜手而行,突然間東北角上砰的一聲大響,卻是火器射擊之聲。
方宇驚道:「啊喲,不好,洪教主追來了。」忙拉著雙兒,躲入樹後長草叢中,接著聽得十餘人呼喝號叫,奔將過來,跟著又有馬蹄聲音。
方宇所怕的只是洪教主追來,將他擒住,抽筋剝皮,這時聽聲音似與洪教主無關,稍覺放心,從草叢中向外望去,只見十餘名通古斯獵人狂呼急奔。
忽聽得砰砰砰之聲不絕,數名獵人摔倒在地,滾了幾滾,便即死去,身上滲出鮮血。
方宇握住雙兒的手,心想:「這是外國鬼子的火槍。」
馬蹄聲響,七八騎馬衝將過來,馬上所乘果然都是黃鬚碧眼的外國官兵,一個個身材魁梧,神情兇惡,有的拿著火槍,有的提了彎刀亂砍,片刻之間,便將餘下的通古斯獵人盡數砍死。
外國官兵哈哈大笑,跳下馬來,搜檢獵人身上的物事,取去了幾張貂皮、六七隻銀狐,嘰哩咕嚕的說了一陣,上馬而去。
方宇和雙兒耳聽得馬蹄聲遠去,才慢慢從草叢中出來,看眾獵人時,已沒一個活口。兩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眼睛之中,都看到了恐懼之極的神色。
方宇低聲道:「這些外國鬼子是強盜。」
雙兒道:「比強盜還兇狠,搶了東西,還殺人。」
方宇突然想起一事,說道:「怎麼會有外國強盜?難道吳三桂已經造反了嗎?」
他知吳三桂和羅剎國有約,雲南一發兵,羅剎國就從北進攻,此刻突然見到許多外國兵,莫非數十日來不聞外事,吳三桂已經動手了?
想到吳三桂手下兵馬眾多,方宇不禁為小玄子擔憂,望著地下一具具屍體,只是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