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她家男人是極其能幹的,裡裡外外一把好手。自從摔斷了腿,人就變了。

越靠近家門,她越是忐忑。

在院門外站了幾秒鐘,才推開院門,“我回來了。”

小張氏的男人姓石,家裡排行老四,早早被分了家,人稱石老四。

石老四正坐在屋簷下磨刀,聽到動靜抬頭瞥了她一眼,又繼續埋頭磨刀。整個人看起來陰沉沉的,彷彿誰欠了他八百萬沒還似得。

“我買了肉回來。家裡好長時間沒見葷腥,今兒打個牙祭。”

主動交代了今天的購物,卻沒得到回應。

小張氏站在院門口,有些尷尬。遲疑了片刻,便急匆匆朝廚房走去。

“今天發工錢了嗎?”

當她快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石老四卻突然開口問她。

“啊?”

小張氏緊張了一下,回過神來忙解釋道:“沒,今天沒發工錢。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和你說的那個事嗎?就是糕點鋪需要外包木匣子還有竹編盒子的事情。”

石老四盯著她看,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小張氏緊張兮兮,聲音也小了八度,“今天我和東家提了這事,東家沒反對。但,東家說了,要你親自去莊子同吳莊頭商量。一共會有三家外包,只要你技術沒問題態度也好的話,肯定能拿下來,這樣家裡就多了一份收入。明天,你去嗎?”

唰!

唰!

唰!

石老四繼續磨刀。

小張氏遲遲等不到他的回應,心頭很是失望,只能默默走進廚房做飯。

飯菜做好,一家人上桌吃飯,氣氛顯得很沉悶。

除了她叮囑孩子們好好吃飯,就沒人開口說話。

石老四不作聲,她也不敢繼續問。

心裡頭肯定是傷心的,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就這麼放棄,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次日一早,離著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小張氏就早早起來。眼角周圍黏糊糊的,睡夢中哭了一場,眼淚黏糊得很,很是難受。

用冷水洗了個臉,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她準備出門了,回頭望了眼房裡,眼裡面全是失望。

凌晨,天烏漆嘛黑。

走著,走著,聽到背後有動靜,好像有人跟著,嚇得她慌不擇路,差點摔倒在河溝裡。

被人拉了一把。

“你你你……”

跟在她身後的人竟然是石老四,她男人。

“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石老四一如既往的陰沉沉,“你不是說今天要去莊子找吳莊頭談話嗎,我和你一起去。”

“你怎麼不早說啊!”

莫名其妙的,小張氏突然就崩潰了,坐在田坎上嚎啕大哭。

“你怎麼不早說啊!”她反覆發問,心裡頭委屈得不行。

為什麼不早說呢,為什麼非要嚇唬她?為什麼有什麼話都憋在心裡頭不肯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