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的黑歷史委實有點兒多,洗都洗不白。

依當朝律例,侯爺這種身份的人是不被允許納徐娘子這樣的人進府的,哪怕她已經擺脫了賤籍。

如今突然冒出個女兒,樂陶陶終於明白大夫人的良苦用心了。

“換個身份”這招的確高明。

這時素華插話道:“聽大夫人說,侯爺已經著人去尋小姐了,侯爺神通廣大,定能母女團圓,娘子放心。”

“侯爺不會又收阿姨的閨女為義女吧?”樂陶陶弱弱地問。

“有何不可?侯爺心善,總是善待孩兒們,哪怕不是親生的。”素華儼然侯爺的小粉絲,急辯道。

“這個有聽說,也親見過,譬如我師父。所以阿姨用不著擔心什麼,靜待佳音吧!”

“是啊,姑娘總算說對一句了。娘子寬心。”

好死不死,樂陶陶又話鋒一轉,哪壺不開提哪壺。

“話說,這閨女打哪兒來的?阿姨你和誰生的呀?”

樂陶陶的好奇心使得徐娘子又想起了在山寨的日子,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人叫郭永年。

郭永年年少時跟人販私鹽攢了筆銀子,在家門口做些小生意自給自足。

可士農工商,“商”排最末,賺再多還是抬不起頭。

郭永年受不了這窩囊氣,思來想去便把全部家當拿出來捐了個芝麻綠豆官在衙門裡當差。

雖事兒雜、例銀少,但總歸體面,郭永年十分滿意。

年少時走南闖北練就了一身武藝,他總想著時機成熟能考個武狀元用用,即便不成,升一升官階總成,到時再娶方媳婦兒,豈不美哉?

奈何天不遂人願,地方天災,官場黑暗,上邊人私吞了朝廷撥下來的賑災款,快兜不住時狗急跳牆,將偽造的證據一股腦全推在他這無山依靠的新丁身上,牽他出來做替罪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郭永年百口莫辯,眼瞧著就要被打入大獄,衝動之下三下五除二,殺了看守便跑,從而坐實了罪行,更添了個殺人犯的頭銜,只得落草為寇。

成了山賊土匪他倒從沒做過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混事兒,反而憑著“劫富濟貧,盜亦有道”的準則混得風生水起,成了一寨之主。

可大仇未報,心中有結,成日裡眉頭緊鎖,直至聽聞山下府衙沒收了筆髒款,有好幾箱之巨,他才眼睛一亮,與兄弟夥潛入府衙探個究竟。

不探不知,一探才發現這班蛀蟲囂張至極,居然堂而皇之在府衙內分贓,甚至請了戲班。

大快朵頤後通常是酒池肉林,怎奈臺上舞姬尚在歌舞助興,下邊就有人按捺不住抓著領舞欲在眾目睽睽之下行輕薄之事。

領舞誓死不從,結果被毒打。

打便算了,那架勢簡直是要收買人命,手腳之重、手段之狠令人髮指。

即便如此,被打之人竟從頭至尾哼都不哼一聲,更莫說求饒了,也是能忍。

“好副硬骨頭的女子!”樑上郭永年當時歎為觀止。

說完他即飛身下去大開殺戒,血洗府衙。

酒醉鬼哪裡是他們兄弟夥的對手,三下兩下,屍橫遍野。

糟汙地髒血洗不淨,完事後郭永啐一口唾沫至地,抱著奄奄一息之人,抬走了箱箱白銀。

報仇雪恨外加日進斗金,還抱得美人歸,郭永年以為上天重又對他展露笑顏,誰知美人兒竟即將成為伯爵府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