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江都血戰(1)(第3/6頁)
章節報錯
賀奇神色一暗,道:“那位兄弟已經去世了。”
張若虛嘆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只能怪相見恨晚,少了這一場相遇。”
紅思雪淡然一笑,道:“江湖人江湖亡,那也平常得很。緣起緣落,應是如此,先生不必介懷。”
張若虛深深望了紅思雪一眼,道:“姑娘如此灑脫,我輩男兒只能稱一聲慚愧。”言罷向紅思雪施了個禮,將她的紅頭巾平舉手中,道:“姑娘適才臨風而舞,秀髮翻飛,頭巾隨風而去,正好飄到我的手上。請姑娘收回。”
紅思雪微微一笑,接過頭巾,道:“時世無常,便是至親之人,也多經聚散,些許身外之物,倒也不用執著了。”言罷,一抖手,紅頭巾再次在風中飄逝。
賀奇擊掌而笑:“好好,義妹此舉深得我心,哈哈,痛快,來,飲勝。”
張若虛不禁對這些江湖兒女的豪爽風範深感心折,連連舉杯相邀,連自己垂涎的下酒菜都沒有瞟上一眼。
酒過三巡,賀奇長嘆一聲,環顧周遭景緻,心曠神怡之際,朗聲道:“今夜能夠遇到先生,實在太好了。彭某老粗一個,雖然陶醉於今夜風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先生是讀書人,不知可否將今夜風景吟詠一番,讓我們以後的日子,能夠常常憶起。”
張放注視著高懸於天際的一輪明月,微笑不語,彷彿陷入了沉思。
紅思雪笑了笑,說:“你二哥文武雙全,難道沒有教過你讀書麼?”
賀奇苦笑了一下,說:“讀書是我一輩子都十分痛恨的事情,我覺得,能夠識字就算不錯,寫詩是不可能寫詩的。”
張若虛哈哈一笑,道:“兩位是俠客,行俠仗義乃是拿手好戲。而我是讀書人,寫詩作文也是拿手。”說吧,他長身而起,立於船頭,遠眺著江上月明的景緻,陷入深深的思索。此時已近三更時分,不知是因為空氣太過清新,還是晚風太過纏綿,今夜的月光如此明亮,竟然讓人湧起一種耀眼生花的感覺。遠處的漁火彷彿暗了下來,江畔漁家婦人的搗衣聲也變得沉寂了。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連江海潮湧動時發出的轟鳴之音。
月華如水銀瀉地般塗抹在周遭景物之上,江畔令人疑似積雪,而江中流水波光粼粼,彷彿鬧市華燈集於江上。天邊視野之盡頭,江水橫陳,波光相集,宛如一絲連線天地的銀線,浮擺飄動,變幻若神。
“長江流水平春潮,中天玉兔自此升。灩灩連波凡千里,百水千川共月明。”張若虛吟罷,心中一嘆,此詩雖好,卻仍不足以喻今日之景。他回過頭來,看到賀奇若有所繫,而紅思雪一臉茫然,忙問:“兩位,不知有何指教。”
賀奇心中卻是MMP,他終於想起了張若虛是誰。這傢伙生平只留下過兩首詩,但其中一篇《春江花月夜》卻號稱孤篇壓橫唐。
這是聞一多的讚許,雖然有可能失之偏頗,但若是若全唐詩裡首屈一指卻沒有人會反駁。若是能夠全篇背誦下來,保證嚇這傢伙一大跳,可惜,作為學渣一枚,這首春江花月夜他只記得其中的幾句名句而已,其餘的,都他奶奶的還給老師了。
不過賀奇從來沒有想過,張若虛也寫過這樣一般般的詩詞,嗯,差不多由一個乾隆的水準了。
賀奇恍然大悟,道:“這首詩詞嘛,哎,我總覺得……”
張若虛忙道:“彭兄請直說,不必遲疑。”
賀奇看了看紅思雪,紅思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猶豫著說:“這首詩我聽得懂了,卻不是很有氣魄。”
張若虛眉頭一皺,道:“此話怎講?”
賀奇想了想說:“我們行走江湖之人,每日東漂西蕩,每看一處風景,總會想在那之後又會看到些什麼景象。就好像看到長江會想到東海,看到蜀山便會想到成都。今日放舟江上,想到的就是百里之外的海潮。先生詩中沒有提一個海字,讓我感到若有所失。”
張若虛心中一動,道:“若是吟詠景色,自然是以近景為先。但是彭兄此話,卻更高了一層。”
賀奇見他誇獎,心中更是歡喜,道:“不如這樣,頭兩句改成: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有潮有海,有江有月,聽著著實痛快。”
沒錯,嘿,這兩句開頭賀奇還是記得的。這不,立刻拿出來現一現。
紅思雪粲然一笑,對賀奇點點頭,道:“下面兩句可為: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普天之下皆為月光所照,比之百水千川,卻又如何?”
張若虛默默唸了幾遍,忽然仰天大笑,衝到桌案之前,舉起酒罈,將半罈美酒統統灌下肚,一抖手,將酒罈遠遠拋入江中,長笑一聲,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張某一生浸淫詩文,從未達到如此境界,今日得此佳句,此生可稱無憾。”
他衝到舟邊,對著自己所乘的輕舟大聲吆喝:“張童,拿筆墨來,快快!”
一個十三四歲少年應聲而出,手腳麻利地躍上船,飛快地將筆墨紙硯擺在張放面前。
未等到小童將墨磨好,張若虛已經迫不及待地抓起筆,揮毫如雲煙,飛快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
何處春江無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