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嘿聲冷笑道:“我今日來赴約,不料卻又被人下毒手殺了證人。我丘處機的名頭算是被你們壞了。”

焦木道:“你就算要到江南來揚萬立威,又何必敗壞我的名頭……你……你……到嘉興府四下裡去打聽,我焦木和尚豈能做這等歹事?”

丘處機冷笑道:“好呀,你邀了幫手,便想倚多取勝。”

柯鎮惡道:“道長說法華寺發賣女子,而大師卻說沒有。咱們大夥兒到法華寺去瞧個明白,到底誰是誰非,不就清楚了?兄弟眼睛雖然瞎了,可是別人眼睛不瞎啊。”六兄妹齊聲附和。

尤其是韓小瑩,更是喊的大聲。她已打定主意,若是當真尋到了女子,定要將這群賊和尚一劍一個,盡數殺了。

丘處機冷笑道:“搜寺?貧道難道想不到。我早就裡裡外外搜了個遍,可全寺一個女子都沒有,定是早就發賣了。”

“而今日,你們又當場殺死證人,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只到江北百姓受金國韃子荼毒,生不如死。不料江南百姓不僅要受朝廷的鳥氣,還要受你們這群所謂正道俠客的凌辱。真是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朱聰道:“一切都是道長猜測,半點證據都是沒有。”

丘處機怒道:“江南七怪今日幫和尚幫定了,是不是?”

柯鎮惡凜然道:“我們本事低微,在全真派高手看來,自是不足一笑。可是我七兄弟在江南也還有一點小小名頭,知道我們的人,都還肯說一句:江南七怪瘋瘋癲癲,卻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我們不敢欺壓旁人,可也不能讓旁人來欺壓了。”

丘處機道:“江南七俠名聲不壞,這個我是知道的。各位事不幹己,不用趕這趟渾水。我跟和尚的事,讓貧道自行跟他了斷,現下恕不奉陪了。和尚,跟我走吧。”說著伸左手來拿焦木手腕。焦木手腕一沉,當下把他這一拿化解了開去。

馬王神韓寶駒見兩人動上了手,大聲喝道:“道士,你到底講不講理?”

丘處機道:“韓三爺,怎樣?”

韓寶駒道:“我們信得過焦木大師,他說沒有就是沒有。武林中鐵錚錚的好漢子,難道誰還能撒謊騙人?”

丘處機道:“他不會撒謊,莫非丘某就會沒來由的撒謊冤他?我找這和尚是找定了。七位插手也是插定了,是不是?”

江南七怪齊聲道:“不錯。”

丘處機道:“好,我敬七位每人一口酒。各位喝了酒再伸手吧。”說著右手一沉,放低銅缸,張口在缸裡喝了一大口酒,叫道:“請吧!”手一抖,那口銅缸又向張阿生飛來。

張阿生心想:“要是再像剛才那樣把銅缸舉在頭頂,怎能喝酒?”當即退後兩步,雙手擋在胸口,待銅缸飛到,雙手向外一分,銅缸正撞在胸口。

他生得肥胖,胸口累累的都是肥肉,猶如一個軟墊般托住了銅缸,隨即運氣,胸肌向外彈出,已把銅缸飛來之勢擋住,雙手合圍,緊緊抱住了銅缸,低頭在缸裡喝了一大口酒,讚道:“好酒!”

雙手突然縮回,抵在胸前,銅缸尚未下落,已是一招“雙掌移山”,把銅缸猛推出去。這一招勁道既足,變招又快,的是外家的高明功夫。

丘處機接回銅缸,也喝了一大口,叫道:“貧道敬柯大哥一缸酒!”順手將銅缸向柯鎮惡擲去。

柯鎮惡位居江南七怪之首,武功也為七人之冠,他聽辨細微暗器尚且不差厘毫,這口巨大的銅缸擲來時呼呼生風,自然辨得清楚。

只見他意定神閒的坐著,恍如未覺,直至銅缸飛臨頭頂,這才右手一舉,鐵杖已頂在缸底。

那銅缸在鐵杖上的溜溜轉得飛快,猶如耍盤子的人用竹棒頂住了瓷盤玩弄一般。突然間鐵棒略歪,銅缸微微傾側,眼見要跌下來打在他的頭頂,這一下還不打得腦漿迸裂?哪知銅缸傾側,卻不跌下,缸中酒水如一條線般射將下來。

柯鎮惡張口接住,上面的酒不住傾下,他咕嘟咕嘟的大口吞飲,飲了三四口,鐵杖稍挪,又已頂在缸底正中,隨即向上一送,銅缸飛了起來。他揮杖橫擊,噹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那缸便飛向丘處機而去,四下裡嗡嗡之聲好一陣不絕。

丘處機笑道:“柯大俠平時一定愛玩頂盤子。”隨手接住了銅缸。

柯鎮惡冷冷的道:“小弟幼時家貧,靠這玩意兒做叫化子討飯。”

丘處機道:“貧賤不能移,此之謂大丈夫。我敬南四哥一缸!”低頭在缸中喝一口酒,將銅缸向南山樵子南希仁擲去。

南希仁一言不發,待銅缸飛到,舉起扁擔在空中擋住,噹的一聲,銅缸在空中受阻,落了下來。

南希仁伸手在缸裡抄了一口酒,就手吃了,扁擔打橫,右膝跪倒,扁擔擱在左膝之上,右手在扁擔一端扳落,扁擔另一端托住銅缸之底,扳起銅缸,又飛在空中。

他正待將缸擊還給丘處機,鬧市俠隱全金髮笑道:“兄弟做小生意,愛佔小便宜,就不費力的討口酒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