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是歷史上數的著的有手段的皇帝,史學家不都說他【存術去道】麼,最後大家夥兒沒轍,捏著鼻子自扇耳光,把個驛站又弄起來。

康飛一行晚上入住驛站,驛臣雞飛狗跳,忙不迭招呼他們。

本來,今年又不是京察,也不是考年,也沒有開恩科,驛臣難得相對清閒,可架不住入住的為首兩位,一看俱都是不好惹的,驛臣四五十歲了,消磨半生,曉得少年得志不好伺候,自然好好好伺候。

祝太監也算是近鄉情怯,有些緊張,康飛就對他說,兄弟莫怕,萬事有我。

“若不是有哥哥,我就不是慌不慌的事兒了。”祝真仙一陣苦笑,要不是康飛,給他八顆膽子……真以為給天子搜刮了點金銀就了不得了?

康飛看他樣子,頓時眼珠子一轉,拿出絕活,男同胞解除緊張感,聊天開黃腔,這是最便捷的啊!

當下他就說:“兄弟,你在宮裡面有對食麼?”祝真仙那手握著茶碗一陣抖,這時候聽他一說,未免就說道:“不瞞哥哥,也有不少出挑的宮女,看兄弟我長得白淨,俱都暗中向我表白過,香囊也收過不少……”

他說著,臉上一陣思緒,“倒有一個,以前在太妃跟前做事,十足的人物,不瞞哥哥,我見過那麼多,沒見著這麼出挑的……”

康飛頓時臉一黑,我去,我這,到了大明朝還得被太監撒狗糧?最關鍵你這廝,一個太監,還香囊收過不少?這,讓我情何以堪?

祝太監撒了一會兒狗糧,手也不抖了,氣也喘勻了,把茶碗端起來喝了一口,看了康飛一眼,未免就笑著說:“我在京師府宅也養了個婆娘,名叫脫脫,以前是教坊司的頭牌,膚白貌美,也算絕色,回頭我讓他伺候哥哥去,若是兄弟我命好,哥哥給我留下個一兒半女,那便謝天謝地了……”

康飛被他一番話資訊量巨大給衝擊到了,一時半會兒沒處理過來,差一點宕機。

正說話間,外面一陣亂,他趕緊藉機站起來,叉開話題,這萬一祝太監再提起什麼不堪的話題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接。

祝太監看他不接話,未免暗中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戶前,探首就問何事。

沒一忽兒,下面進來稟告,說是南京的六百里加急,一窩倭寇攻打南京,連總兵都死了一個……

康飛和祝太監都是詫異,打南京?

要知道,不管是揚州還是杭州,其實都有個特點,沒什麼堅固的城牆,揚州是城牆小,大片大片富庶人家的房子其實在城外,杭州因為是南宋都城,到元代城牆全被拆得只剩下城門,明初張士誠直接連老城門都拆了不少。

而南京是太祖龍興之地,城池堅固,畢竟,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九個字幾乎是人盡皆知。

康飛那個年代有位武俠大家動不動就寫幾丈高的城牆,廣為人詬病,但是,南京真有十幾米高的城牆,藉助山體花崗岩,那牆修的,火炮看了都絕望。

故此,一說倭寇打南京,但凡有點見識的,幾乎都是一個反應,詫異。

六百里加急快遞的是一個錦衣衛,看康飛身上飛魚,聽他打探訊息,倒也沒說什麼,要是什麼人都來打探六百里加急,刺探軍情那還了得,說不好一刀就給剁了。

即便如此,錦衣衛也只是寥寥說了幾句,康飛也不能真去搶人家的雞毛信,看著這位換了兩匹馬,匆匆就奔入黑暗中,不由感嘆,不管什麼時候都有好漢啊!

這時候旁邊一個小軍官打扮的憤憤,說朝廷諸公都在幹什麼,這天下怎麼了?區區倭寇,癬瘡之疾……居然能堂而皇之攻打南都,太祖皇帝龍興之地。

康飛一瞧,哎呦,小年輕憂國憂民,不錯,我喜歡。當下走過去伸手拍拍對方肩膀,就說道:“這裡頭學問大,不出我所料的話,不外乎一種……你養過狗麼?”

小軍官被他忽然這麼一岔,有些莫名其妙,“這位……大人,卑職養過狗。”他看康飛身上飛魚,這服飾,不是大佬那也穿不著,心說不知道是哪家太監的子侄輩?又或者是陸家的?

大明朝太監們的本家子侄在錦衣衛任高官乃是慣例,至於陸家,自然是嘉靖的奶兄弟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的那個陸家,天下皆知。

“那小狗崽子裡面最會叫的往往也是養的最肥的……”康飛笑眯眯就說了一句。

小軍官一愣神,隨後就說道:“會叫的崽子有奶吃?不是……大人是說,養寇自重?”說著,未免倒吸一口涼氣,“不能罷!那是南京,有兵部,有五軍都督府,有魏國公世代鎮守,有守備太監……”

“哎!你為什麼把朝堂大佬們的操守看得如此之高?”康飛笑眯眯,露出滿嘴細碎如玉米粒的白牙,“對了兄弟你貴姓,看你模樣,這是入京襲職的麼!”

小軍官點點頭,“卑職戚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