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時候未免就嘆,怪不得以前都聽五叔公說什麼【以兵法治家】那時候還覺得五叔公蠻橫,怪不得父親被五叔公借了東園去,也不敢去討還回來……現在來看,怕不是父親覺得,把東園拿回來,大約自己也保不住。

由此細想,便也能明白,父親扛不住兵部韓尚書,要與守備太監勾結,甚至把自己許給那個驟發起來的咸寧侯……

“還是姐夫說的對,打鐵還需自身硬。”線娘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把手上賬本放下,起身推開旁邊窗戶,便伸了一個懶腰。

隨後,她便皺起鼻翼,恨恨道:“臭姐夫,也不知道去哪裡浪……”說是不知道,心裡面很清楚,大約,是在那個土田雞那裡,一時間氣悶不已,把個手帕子在手上絞扭得不成個樣子。

這時候外面一個老衙兵家裡面女兒撥來與她使喚的進來,說,姑娘,外面那個木材商人又來了,說之前把的銀子不夠使,要請姑娘開恩,姑娘見是不見。

徐線娘聽了這話,未免輕哼,果然,姐夫說的對,無奸不商,這些商家,一個個都想著賺昧心錢……

想到這兒,她便說,“既如此,便見一見罷!”

在外面待客的花廳,線娘坐在屏風後面,那木材商人影影倬倬瞧見屏風後麵人影,先磕個頭,隨後起身,就一疊聲抱怨,“姑娘,俺們不是抱怨,只是,如今這木材價錢大漲……”

線娘在屏風後面就哼了一聲,“怕不是你們這些人坐地起價罷!”

那木材商人叫起撞天屈,“俺們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買賣,何況與姑娘這樣的貴人做買賣,俺們感恩戴德,巴不得虧本做成這買賣,貴人開心,俺們與有榮焉,只是,虧一些便罷了,實在是,要把家當都給虧沒了……”

線娘心說我信你個大頭鬼,你們這些商人,當下冷哼一聲,“你這話,我卻是不信,你們商人,不是說,要殺仁義禮智信五賊,方才好生髮麼?”

說著,她把桌子一拍,柳眉倒豎,把被姐夫冷落的氣都給撒出來了,痛罵了這木材商人一番,把個商人罵得冷汗漣漣。

末了,線娘高聲就喊,“外面進來兩個喘氣的……”

外面進來兩個衙兵,雙雙一抱拳,“任憑姑娘差遣。”

“把這廝架出去,你們與他一起,哪怕大小解也須臾不離監督他,倘若是他耍什麼花樣,不需來報,直接去請你們三老爺……”

兩個衙兵把那木材商人架出去,線娘猶自生氣,恨恨跺腳,“只曉得自己花天酒地,卻不管旁人死活……”

她身後那個丫鬟,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臨時撥來聽用,不是打小訓練出來的大戶人家丫鬟,身上由有些野性,瞧姑娘生氣跺腳,一時間忍不住就說了一句,“姑娘只敢在背後跺腳,三老爺又不是千里眼,順風耳,哪裡曉得。”

線娘性子爛漫,本就不是喜歡拘束的,便喜歡這樣直爽的,聞言未免就笑,“好哇!你也來打趣我,看我不來撕爛你的嘴……”

兩個女孩頓時笑鬧成一團,那丫鬟雖然莽,卻架不住線娘是個女俠,真有功夫在手上的,馬也騎得弓也開得,沒幾下子,頓時被反扭了手,不由氣喘吁吁討饒,“好姑娘,再不敢了,饒了我罷!”

線娘欺負她未免沒有成就感,未免想起蓉娘姐姐,好歹能跟她放對往來,有輸有贏。

放開丫鬟,她未免嘆氣,覺得最近嘆的氣實在太多了,把之前十幾年的氣都給嘆沒了,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蓉娘姐姐如今怎麼樣……”

人經不起唸叨,遠在揚州的鳳蓉娘未免耳朵根子發燙,忍不住搓了兩下。

倒是康飛,在田姬那邊待了些天,先開始還好,後來,那些土狼兵的衙內們紛紛前來奉承,關鍵是,他不耐煩跟這些人打交道。

好歹是五百年後的大學僧,那些衙內們雖然都是衛學出身,也算是讀書人,限於見聞和侷限性,在康飛看來,大約水平還不如小學僧,偏偏這些小學僧還一個個自我感覺良好。

他未免就跟田姬吐槽,田姬也為難,這些人,等於是她的鄉黨,難道要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