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五百年後,當地駐軍和政府都未必能做到軍民魚水一家親,更勿論是大明朝了。

說白了,還是錢鬧的,蛋糕就這麼大,不夠分,文官勢大,吃到嘴裡面的就多,武人就分不到。

人性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武人自然不樂意,文官一看,你們還不樂意?自然就要刻意打壓……這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道理。

他把手下幾個師爺叫來,大家商量著出主意。

那首席的錢糧師爺就說了,東翁,咱們在這裡,終究是關起門來作易經,不是一個道理,東翁何不就去拜訪一下,要是打秋風,就送他個兩三千兩銀子,如此,也輕易打發了,要是旁的,再做道理就是了。

程老爺一聽,是這個理,只是,他好歹也是個鄉試解元,雖然說,他這個西北邊陲的解元不大值錢,可再怎麼那也是解元,又是進士出身,主動上門,好像挺丟人的。

師爺看他躊躇,未免就勸說他,東翁,我有商路上的朋友,聽他說,這個戴康飛和唐荊川好得穿一條褲子都嫌肥……

師爺的潛臺詞就是,人家唐荊川,會試第一,江南文宗,孚天下之望,老爺你這個西安府的解元,就不要拿捏了。

程習齋一聽,是了,那唐荊川,邸報上明發了,【擢僉都御史,巡撫淮、揚】,可算是一步登天,自己這個知府,何必扛著個架子。

當下他便點頭,吩咐另外一位師爺去請那位戴小相公來府衙吃酒。

錢穀師爺一聽,未免心中苦笑,東翁這還是放不下架子啊!可見沒有真明白……但是,他也不好繼續說了,畢竟,兩人是東主和幕僚的關係,他也要照顧東家的面子。

康飛接到了程知府的名刺,未免就奇怪,我跟這位知府老爺素不相識,好端端的,請我吃酒做什麼?

他想了想,拿不定主意是學老子那樣擺一個六親不認的姿勢還是怎麼的。

倒是向老爺看了,未免就勸他,三弟,人情往來還是要的,為兄倒是想陪你走一遭,只是人家沒請我,我貿貿然不好去。

他這個海防同知,大約和揚州府的通判老爺唐懋經升任江防同知駐紮瓜洲差不多,駐紮汀漳道,有自己的衙門,但是,沒知府官大,官場上下等級森嚴,人家不請他是理所當然的。

康飛想想,便答應了送名刺的師爺。

第二天,他去了府衙,程老爺在後衙熱情款待,象牙筷子,大蝦圓子……一邊還抱歉,說:“鄙教只一個牛羊肉,怠慢了。”

康飛一聽,未免抬頭看他,心說你感情是個綠睛回回。

他笑著就說:“程老爺客氣了,說起來,我家老丈人乃是世襲的揚州衛指揮使,祖上跟隨海西侯爺的……”

程老爺頓時歡喜,“天下綠睛是一家,來來來,吃酒。”

康飛吐槽,酒不是比豬肉更犯忌麼?真真是……他撇嘴就一笑,“我那位老泰山,因著揚州抗倭的時候受了佛郎機火槍的傷,大夫反覆叮囑,要忌發物,可我那老泰山,生平就好一個豬頭肉……”

程習齋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