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輕微的鋼刀入肉之聲響起。

隨後,陳東臉色一滯,對頭就看向自己的小腹,兩把彎刀這時候就插在他的肚子上面。

徐海嘴角微微一動,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雙手合十,低聲就唸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苦笑了一聲,陳東便覺得胸中一嗆,一張嘴,那血就倒湧了出來,對面雙魚這時候下意識一鬆手就往後退。

陳東踉踉蹌蹌走了兩步,終究腿一軟,就倒在了甲板上面,隨即,那血順著甲板流淌,把陳東整個身體包圍了起來。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陳東,雙魚臉色發白,忍不住就又往後退了幾步,腳後跟一撞,整個後背都靠在了船沿上了。

一眾船主頭目這時候才醒覺過來,紛紛圍了上去,那鼻青臉腫的人率先蹲下去喊了一聲,“陳老大……陳老大……”

陳東這時候卻是意識開始渙散,抬手舉起,在空中無力地抓著,口中喃喃就道:我的心腹在哪裡?

唸叨了兩句,聲音漸漸低了,手啪嗒一聲,摔落在血泊中,濺了眾人一腿的血。

到底兔死狐悲,要說是小平等將軍殺了陳老大,可是,明明是那生得極為好看的姑娘動的手……為首的那個這時候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轉身撥開眾人,看著雙魚就大喊道:“好你個小娘皮,看俺殺了你給陳老大償命。”

這倒不是說他真的就義薄雲天,實在是江湖上規矩,誰給對方報了仇,自然就可以擁有對方的財貨,非但是江湖規矩,這一條,在蠻子、韃靼那邊也適用。

看著雙魚那張面孔,他未免尋思,這小娘皮真是俊,只不過,我要坐了陳老大的位置,那豈不是更好?女人麼,一吹蠟燭都差不多。

他這一喊,船老大駱圓通頓時就把解牛腕刀執在手上護在女兒身前,鄭家生也是大急,忍不住也擋在了雙魚跟前,雙魚殺人之後,心神略微恍惚,看見前面兩個巍峨的身影,如高山一般,一個是他爹,另外一個,卻是那個一路上老是一臉垂涎模樣的鄭家生,一時間未免就想,這人倒也不錯。

鄭家生這麼一攔在雙魚跟前,頓時就壞了倭寇的規矩。

他們倭寇的結構,有點類似後世的總經銷商、地區分代理這種非一節一節下跨的結構,要說上面掌握下面的生死,那是純扯淡了,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家跟你混,那是因為你能帶著大家發財,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我一下卡住不給你貨,你也要吃不消,真要有能者居之,何必找來海賊王徐棟的侄子來坐這個位置?所以以下犯上這種事情,在倭寇裡面極為犯忌諱。

故此為首那頭目頓時瞠目大喊,王八羔子還敢跟老子動手?說話間,拔出刀來就砍。

一時間,有六七個人上來,圍著鄭家生和駱圓通就是一陣亂刀,至於什麼招式,哪裡還有招式可言,無非就是舉起來,砍下去,舉起來,砍下去,你到是想用個迎門腿反劈華山再接一招提撩劍白鶴亮翅,問題除開天上沒人,周圍全是人,架子稍微大一點都要砍到同伴,自然只能巷子裡面扛木頭,直來直去了。

鄭家生和駱圓通頓時就被砍得跟滾血葫蘆一般,幸好都是從上至下的刀法,兩個人拼命拿傢伙擋在跟前,雖然吃了數刀,其實傷勢不大,都是肩膀上胳膊上的傷口,倒是鄭家生,頭上被砍了一刀,鮮血淋漓,滿頭滿臉的,看起來極為嚇人。

雙魚看在眼中,這時候焦急,下意識就大喊道:“住手,你們就不怕我男人來了把你們統統都殺了麼?”

她這麼一喊,這些船主頭目們倒是來了興趣,有人就喊,“麻三貴,你且住了,看這小娘子說什麼……就是,俺也來聽聽,什麼男人能把我們統統都殺了……”

說是這麼說,有個頭目還是乘勢翻身在鄭家生身上砍了一刀,這一刀,正劈在他胸前,把他皮甲剖開,在胸前拉了一道好長的大口子,看起來很是嚇唬人。

船老大駱圓通氣喘吁吁,他到底年紀也不小了,後世專業運動員打三分鐘都喘得跟大狼狗一樣,何況這時候大明朝,這些底層練武的,懂人體科學麼,知道氣沉丹田的,都算是有文化的了。

倒是鄭家生,抹了一把臉,結果把血抹得滿臉的,格外看起來滲人,口中甕聲甕氣就道:“俺只是不想傷了各位頭領……”那個砍他胸前一刀的頓時就嗨呦了一聲,拎著刀轉過來說道:“口氣還不小,瞧你膀大腰圓,可我們這些船主,哪一個不是屍山血海裡面滾出來的……”

鄭家生把頭一昂就說道:“俺們單挑。”倒是把對面給氣樂了,笑著就搖頭,“平日也聽過你奔雷手的名頭,想著是個好漢,可如今,哪個好漢只靠拳頭說話?”他說著,從懷中突然就掏出一把短火銃來,指著鄭家生就道:“知道這是什麼麼?”

鄭家生頓時一呆,他又不傻,佛郎機人的火槍還能不認識?

對面那人走過來,伸手拍了拍他沾血的臉頰,“年輕人,時代變了,這年月,要想發財,先要把仁義禮智信五賊去除,再焚一道表,把天理道德告辭,才能吃這一碗刀頭舔血的飯。”

說話間,他把短火銃就轉向雙魚,“來,你說與我聽聽,你男人是誰,能把我們俱都殺了?”

雙魚一挺胸,周圍頓時暗暗都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未免惋惜,這麼俊的小娘子,殺了真是太可惜了……

“我男人就是之前揚州抗倭陣斬一千的戴小相公。”雙魚臉上全是驕傲。

這話一說,對面頓時俱都一愣。

那人楞了一下,不過,還是搖了搖頭,拿著手上短火銃上下掂了掂,“倒是聽說過,只是,我卻不信,他能扛得住我的火銃……”正說著,後面有人就拽他,“賊你嘛,你少說兩句,那廝,聽說邪乎得很,刀槍不入。”

“我麻三貴卻不信。”被人一勸,那人反倒擰勁兒上來了,一伸手就拿短火銃指著雙魚,“我先把這個小娘子給打死了,倒要看看她口中的男人怎麼來把我們統統殺了。”

雙魚不是倭寇,不曉得火槍的厲害,那麻三貴也是個有趣的,抬手一扣狗頭扳,砰地一聲巨響,就把船沿給崩得木屑紛飛,巨大的聲響把雙魚嚇了一大跳,隨後臉上一疼,卻是被一根崩起來的木刺給劃破了臉頰。

麻三貴咧嘴一笑,又掏出來一支短火銃,指著雙魚就玩味地笑道:“小娘子,怕不怕?”雙魚到底是個姑娘,剛才那一聲響,到現在心臟還砰砰跳哩,臉色未免就變了變,這時候,駱老大往前面一攔,堅定地就擋住女兒,“這位頭領,俺雖然沒甚本事,卻可以選擇死在女兒的前面……”

麻三貴摸了摸下巴,嬉笑說道:“喲,老丈人……”正要玩弄一番,這時候,後面一隻手就把他手上的短火銃給拿了過去。

“麻三貴,何不聽這位姑娘把話說完呢!”徐海一臉的微笑。

與此同時,康飛趕回了客棧,看周圍死了不少人,滿地狼藉,一時間心中焦急,一抬腿,砰地一聲就把客棧的門給踹飛了,撣眼就看見裡面一個月代頭的倭寇,下意識抽出奧丁紋倭刀一刀就劈了過去。

PS:昨天晚上突然上不了網,找了半天原因也上不去,後來就想,不會路由器壞了罷,一看路由器,光訊號紅燈閃個不停……打電話去電信,說我們家這片出故障,正在搶修,蛋疼的是,搶修到早晨5點我怎麼還上不去?碎覺……現在給大家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