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吃力地掀開了眼皮,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從昏迷中甦醒。

監獄的模樣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樣,他心裡清楚的知道,他又從新一輪的【拷問】中活了下來,那個怪物好像真的很想和他玩這種遊戲。

就算他們玩了幾百次,那個怪物好像都不覺得膩。

他挪動了一下手指,看著天花板發呆,他不知道那個怪物什麼時候才能玩厭這款遊戲。

他已經想死了,但他死不了。

因為那個怪物不想讓他死。

這個世界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類小孩了。

他聽到了腳步聲,那種腳步聲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安德魯輕輕地閉起了眼睛。

兩個機器人守衛開啟了監獄的門鎖,走了進來。

“他怎麼沒有醒?”

“教授算的時間不會有錯,他這個點應該醒了。”

“我們先把他帶上去吧。”

“也是,如果耽誤了時間,主人應該生氣了。”

安德魯閉著眼睛,但仍然能感覺到那兩個機器人正架著他,帶他離開地下室的監獄,搭乘電梯,進到了看守室。

他被兩個機器人安置在看看守室的座位上,離開了看守室。

他沒有等多久,亞伯走了進來。

亞伯穿著一身軍綠色的大衣,手上戴著一對黑色的皮手套。

在那頭棕色的,亂蓬蓬的頭髮下邊,有一雙淡灰色的眼睛。

他應該很久都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息,眼下還有片青黑。

他的個子不高,面容也足夠和善。如果不是因為安德魯和他相處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一定會認為亞伯是一個與人為善的人。

亞伯坐到了他的對面,面無表情地說道:“安德魯,你不需要閉著眼睛裝睡了,教授已經告訴過我,這個時間你應該醒了。”

安德魯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還是這麼相信他。”

亞伯撐著下巴,平靜地與他對視:“唐納德教授是我見過最偉大的教授。”

安德魯的語氣輕飄飄的,不以為意地說道:“是嘛,我倒是覺得,他是一個最失敗的教授。”

亞伯被安德魯氣笑了,他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安德魯,忽然,他勾了勾唇角,很惡劣地笑了起來:“如果不是唐納德教授,你已經被凍死了,你為什麼就不知道感恩呢?”

安德魯看著亞伯氣定神閒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他感覺他要把牙齒咬碎了:“我寧可死在雪地裡,也不想被你改造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亞伯迅速地站了起來,漫不經心地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他舉起槍,把槍口對準安德魯,用一種警告的語氣對他說道:“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唐納德教授的壞話,你給我閉嘴!”

看到亞伯用槍指著自己,安德魯並沒有感覺到緊張,反而放鬆下來。

他想了想,還是站直了身體。右手舉了起來,抓住亞伯的槍口。

亞伯的身體變得僵硬,他喝道:“你幹什麼?”

安德魯平視亞伯的眼睛,輕輕笑著:“都這麼長的時間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喜歡玩威脅人的把戲。”

“你的槍還沒有上膛,怎麼可能殺得死我?”

他停頓了很久,繼續說道:“而且如果你真的想殺死我的話,不應該對準這裡。”

他把手槍挪動到了心臟的部位,幫他把子彈上膛:“你只有把子彈打進這裡,我才會真正的死亡。”

亞伯把手槍從安德魯的手上拿了過來,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把子彈從彈夾裡拿了出來,然後把手槍扔在了桌上。

他深吸了兩口氣,平靜地看著安德魯毫無波動的眼睛,冷靜地說道:“我沒想殺你,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我被囚禁在這裡很長時間了,從來沒有遇到過和我同齡的玩伴。”

安德魯語氣冷冰冰的,他嘲道:“自從你們把我變成這副樣子,我們就已經不可能成為朋友了。”

幾年前,他在家裡和家人在玩躲貓貓遊戲,他和往常一樣,又躲到了衣櫃裡,他知道,媽媽一定會開啟衣櫃找到他,他就可以撲到他的懷裡,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他並沒有聽到腳步聲,而是聽到了兩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