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孔貞運雖然脾氣又臭又硬,但也不是傻子。

自然也不會因為張順提出來一個新穎的概念,就會拋卻了自己先前的行為準則,為之出生入死。

果然,這老兒聽了張順之言,不由又問道:“分封建國,周之弊制。柳河東《封建論》論之入骨矣,不知殿下如何看待?”

什麼勞什子《封建論》?張順聽說過,卻沒讀過。

不過好在他自有一番“歪論”:“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自西周以來,諸侯並起,秦秉商鞅之法,設定郡縣吞併六國至今已經二千年矣!”

“此法於我中國,固然為上佳。奈何蠻夷之地,不識聖人之教,不得已為之耳!”

“譬若大明國初之衛所,如今之土司,蓋莫例外!”

原來明朝的衛所制繼而土司制,從某種程度來說,便是東周分封建國的變種。

只是由於時代不同,明代“京畿”實力極為強大,除了極個別土司造反以外,絕大多數衛所、土司大多數頗為老實。

“那夫萬里之遙,殿下又準備如何制之?”張順這話一出,果然那孔貞運便不在這個上面糾結,反倒開口問道。

“制之?為何要制之?”張順不由笑道。

“今不取,後世必為子孫憂!”孔貞運笑著引用了《論語》中的一句話道。

春秋戰國時代的歷史告訴我們,如果你控制不住各地諸侯,那麼分封制的下場只有一個,養蠱養出來一頭蠱王,然後徹底把你吞進去。

“西周京畿,不過千里,尚不及諸侯一大國,焉得不敗?”張順便接話道。

“今我中國,不啻萬里,百姓億兆。若能足食足兵足信,此誠可用制天下也!”

“如何足食足兵足信?”孔貞運聞言,又追問道。

“當今天下之弊者五!”張順岔開五指,忍不住比劃道,“一曰:貧者無立錐。民以食為天,貧者無立錐之地,自然天下大亂。”

“其法有二,一曰損有餘,二曰補不足。夫損有餘者,取前朝皇室勳貴舊地以安百姓;復補不足者,遼東雖然苦寒,卻也又沃土千里,可招徠無地農民以耕之,不數哉,皆為良田矣!”

原本遼東地區在明朝開發之下,到明末農業已經極為發達。

結果,在老奴、洪太兩代人的“努力”下,早已經變成千裡荒地、民不聊生的局面。

如今遼東即下,那麼重新移民墾殖,充實遼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後世吉林、黑龍江以及蒙東一帶,由於幾乎都是荒地,自然非一朝一夕之功。

“二曰:禁海令。自明成祖下西洋以後,前朝多海禁,沿海百姓皆苦之。”

“及朝廷力衰,走私橫行而朝廷不能得其利,此亦前明之弊也。”張順繼續道。

“故而,本王下令開海,由朝廷、坐商、海商三家聯盟,三家分利,以為長久之計,一改明初明成祖一家獨大之弊。”

“好,這個好!”孔貞運聽了張順這話,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畢竟當初明成祖一干人等拿胡椒、蘇木折俸之事還歷歷在目,讓一干官僚心有餘悸。

如今張順定下了三家分利之策,至少大家的俸祿有保障了不是?

“三曰:重農抑商。”張順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