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晨,天近除夕,北方呼嘯,雪花飛舞,盛京城外一片銀裝束裹。

禮烈親王代善抖了抖蓑衣上的雪花,磕了磕斗笠,入宮彙報道:“陛下,昨夜‘順賊’壕溝已成,從三面圍困我盛京,若是再坐以待斃,恐欲走建州故地亦不可得!”

“呼,直娘賊,這麼冷的天,還不得閒!”多鐸搓了搓被凍得冰涼的手指,不由罵了一聲道,“怎麼辦,要不打他釀的一仗?”

“老臣唯陛下馬首是瞻!”老代善聞言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深深的拜了下去。

老狐狸!多鐸暗罵了一句,這才開口問道:“對了,成親王是不是該回來了?”

“從瀋陽至精奇里江,大概需要月餘功夫。”代善聞言連忙回答道,“如今算來,理當正在兩岸四處捕捉野人,再有月餘功夫,方能折回。”

原來自從成親王嶽託被他派往精奇里江捕捉索倫部野人女真以來,自今已經一月有餘,按照時間推算,差不多在來年一月份能夠趕回來。

什麼,你說會不會有萬一?

我滿洲精銳,打幾個野人,還不是手到擒來,能有什麼萬一!

“這樣啊”多鐸皺了皺眉,然後下定決心道,“那咱們今晚先偷襲一波,打他個措手不及,然後再作計較。”

多鐸不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反攻,而是如今敵強我弱,還需忍隱等待才是。

“陛下聖明!”代善連忙又拜道。

“傳令下去,今天是除夕,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若是出了岔子,休怪我軍法無情!”就在多鐸和代善在盛京城中謀算之際,張三百亦在中軍大帳殺氣騰騰的下達了軍令。

“另外,今天過節,全軍上下每人賞肉一斤,熱酒一壺,聊勝於無。”

“待到攻破瀋陽,某再與諸位兄弟舉杯痛飲。”

“好,好!”當張三百的軍令傳達下去以後,頓時三軍歡呼不已。

原來這時節,多鐸在盛京城裡都被凍的夠嗆,更不要說野宿在城外的義軍將士。

這酒與肉雖然不多,也是義軍前線後方想方設法,好容易籌集出來的珍貴物資,就是為了助義軍禦寒防凍。

“這有點少啊!”當軍令傳達到盧象升營中的時候,盧象升不由皺了皺眉頭道。

依照這時代士卒的飯量,一斤肉一壺酒,尚不足一頓飯。

和以往成例比起來,顯得有些小氣。

“啟奏將軍,如今我軍大軍在外,千里饋糧,就這點肉和酒,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從後方運過來的。”那使者聞言連忙彙報道。

“哦!”盧象升對這後勤之事也略有所知,只是萬萬沒料到竟如此艱難。

他想了想,不由看向滿珠習禮等人道:“不知科爾沁牛羊還有多少?是否還能夠售賣給我們一些?”

“這”不意滿珠習禮、吳克善等人聞言面露難色,“盧將軍,不是我們等不幫你們,實在是實在是這牲畜乃我牧民之身家性命,一旦有失,寒冬難過”

原來牛羊等牲畜之於草原上牧民,如同耕地之於平原上的農民,是最基本的生產資料。

如果多餘的部分,出售一些倒還無所謂。

但是一旦到了某個極限,就會引發牧民的破產,繼而造成大量牧民的死亡。

這科爾沁左翼先前已經把多餘的一批牛羊牲畜賣給義軍作為軍糧,如今卻是再也拿不出更多的牲畜。

“真就沒一點辦法了嗎?”盧象升皺了皺眉頭,不由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