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地分南北,氣分陰陽,物華天寶,各有所異。”洪承疇慷慨激昂道。

“故而漢地產茶,番地產馬,亦天之理。”

“是以聖人作車以行陸,作舟以行水,以便互通有無也!”

“自唐代以降,禁私茶,行茶馬易法,以制羌戎,而以明代猶密。”

“其法度:經營有專司,茶貨有來源,巡督有御史,製茶有作坊,儲藏有專倉,運輸有專力。”

“專司者,茶馬司也。大明在陝西設有西寧茶馬司、河州茶馬司、洮州茶馬司及莊浪茶馬司四處易馬機構,各置茶馬大使一人,副使一人,專職易馬之事。”

“茶源者,出自漢中紫陽、四川各處及湖廣安化等地。”

“巡督者,即督理陝甘洮宣等處茶馬御史,簡稱巡茶御史。”

“作坊者,原本有褒城茶廠、紫陽茶廠二處,如今涇陽亦能為之,以出產茯磚茶而天下聞名!”

“倉儲者,有成都、重慶、保寧及播州四處。”

“其運輸之法,不過官茶民運、召商中茶等法而已。”

洪承疇洋洋灑灑說了半天,粗略的把茶馬之事述說了個大概。

“洪先生以為茶馬之事,以何者為先?不知可有章法?”張順皺了皺眉頭問道。

“番人畏威而不懷德,臣以為當以軍威為先,然後懷柔可得也!”洪承疇笑道。

“昔日明左副將軍鄧愈率領仁和、襄陽、六安、沔陽、鞏昌、臨洮等衛將士數萬眾,克河朔,土番宣政院時索南遂領洮州、岷州、常陽、帖城、積石等十八族六元帥府大小頭目來降,此明初西寧諸土司之始也!”

好嘛,兜兜轉轉,最後還得打!

“好吧,我明白了,甘肅必須用兵,然後乃安。”張順點了點頭。

打是一定要打,關鍵是如何打,要達到什麼戰略目的。

“番人懾服,此乃其一也。只是義軍治下並無茶源,又當如何取之?”張順又問道。

要茶沒茶,要馬沒馬,這聲音不好做啊!

“此其二也,名曰:禁私茶,行商茶!”洪承疇聞言不由應道。

“禁私茶,行商茶?”

“對!”洪承疇點了點頭道,“茶葉產處,距離我最近者,乃漢中、安康之地,其次四川及湖廣。”

“此三處皆非義軍治下,故而行不得大明官茶之法。”

“夫大明官茶之法,官收官授,如今弊病叢生,幾乎大壞,早不能用矣。”

“既然如此,何不招徠商戶,徵收重稅,以市價易之。”

“義軍取其賦稅,別立馬市,再以市價購之,豈不美哉?”

“哦?”張順聞言沉吟了片刻,不由驚奇的看了洪承疇一眼。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之術!

其實洪承疇這個思路,頗為類似後世海關的概念,就是徵收進出口稅。

這樣以來,由於茶馬交易是由商戶自行買賣,以大明腐敗的制度,很難禁止茶葉售往陝西、西寧等地。

而對義軍來說,則可以在重要路口設立關卡,徵收賦稅,然後再從商戶手中購買馬匹。

若是一切由義軍包辦,既要準備本金,又要想方設法突破關南副使樊一蘅的制裁,還要運輸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