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段袞家族和韓霖家族正是天主教在絳州傳教的兩大支柱。

這一次韓霖輕取絳州,想必天主教在其中於有力焉。

且不說張順心中如何警惕,口中卻笑道:“真義士也,不知閣下可願隨我建立一番功業?”

不曾想那段袞卻搖了搖頭道:“功名非吾願,但願吾教興。”

“吾主者上帝也,全知全能全善,不下孔孟。今取絳州,全賴其力。殿下若能奉之,天下何足道哉?”

韓霖聞言頓時臉色大變,他深知張順對天主教頗多牴觸。

故而在面見張順之前,他千叮萬囑段袞,萬萬不要提及此事,卻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固執己見。

其實段袞之所以如此不合時宜的提及此事,心中自有打算。

他篤定義軍新據絳州,“舜王”定然要安撫城中降官和出力甚多的天主教徒。

他藉機提出如此“小小”的要求,想必舜王定然不會斷然拒絕。

呦,這就要“逼宮”了!

張順半眯著眼,乜斜了韓霖一眼。

段袞以為他和這時代的人一樣,對這些東西不甚敏感。

卻不知張順來自於後世,對信仰這塊比他們還要門兒清。

他不由哈哈大笑道:“段義士果然是虔誠之士,只是不知這絳州城中還有哪些聲望卓著之士,也加入了這天主教?。”

韓霖被張順掃了這一眼,竟如同被猛虎盯上了一般,頓時毛骨悚然,一股寒意打心底湧了上來。

別看張順平日溫順的像只人畜無害的家貓,其實他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猛虎。

韓霖當初被張順逼迫加入義軍以後,是親眼他如何一步步走到現在的。

且不說他手底下一群驕兵悍將,單說張慎言乃澤潞名士,呂維祺是河洛大儒,洪承疇系大明督撫,李自成本陝西悍寇。

這些人有的是生死大敵、互為仇讎,有的是恃才傲物、目下無塵。

舜王能把這些人治的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為其賣命,足見其能。

段袞何許人也,也敢虎口捋須!

那段袞不知道韓霖已經在心中為他默哀了起來,他還道張順果然中了他的心計。

他不由連忙應道:“如今僅在這絳州城中,就有我及兄弟段襲、段扆三人和韓家韓雲、韓霖兩人,其餘教徒不可勝數……”

“我天主教眾人,天文、曆法、算數、建築、兵法、火炮,無所不專,無所不精。”

“殿下若是得我等相助,仿儒教舊曆,罷黜百家,獨尊我教,到時候取天下易如反掌矣。”

“好膽!”段袞話還沒說完,原山西巡撫孫傳庭及原河東副使吳阿衡、絳州知州雷翀頓時不由勃然大怒。

他們本是儒生出身,讀聖賢書,學文武藝,哪裡容許這廝在這裡大言不慚?

別看明末已經有李贄這樣的“異端”“謗儒”、“非儒”,但是他依舊發端於陽明心學之脈的泰州學派,斷然不會影響這些人出將入相。

而若是真讓天主教得了勢,整個社會倫理和政治倫理都發生了顛覆性變化,哪裡還有他們的位置?

一時間群情激憤,一場由段袞挑起的東西方思想衝突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