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復死了,鄭嘉棟降了,然而蒲州城依舊未下。

眾人紛紛摩拳擦掌,欲立此大功,張順不由微微一笑,遣人將一紙書信送入城中。

原大明首輔韓爌開啟一看,只見上面寫道:“……眾意紛紛,議取此城。”

“一則,眾人諫我,趁何復新敗,假扮潰兵詐城。此非信兵,吾不取也!”

“二則,眾人諫我,懸何復及敗兵首級於城外,以沮守城士氣。此非義兵,吾亦不取也。”

“三則,眾人諫我,列紅夷大炮五十,一時俱發,城牆皆為齏粉。此非智兵,吾亦不取也。”

“四則,眾人諫我,取爾爾獨孫,脅你出降。壞其人倫,此非禮兵,吾亦不取也。”

“吾則,眾人諫我,掠百姓良民,驅以攻城。但等城下,許諾不封刀三日。此非仁兵,吾乃斥而罷之。”

“吾以為韓師乃仁義禮智信之人,定不令吾使徒勞往返也!”

韓爌接到此信,頓時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他家居韓陽鎮,膝下雖有二子,可不曾想第三代卻只有一根獨苗。

“順賊”連這都打探的明白,自己難道還真要等他動手不成?

更不要說,就在昨晚何複決定“奇襲舜王”的時候,他早已經決定成則堅守,敗則“苟且”。

“看來如今是到了該‘苟且’的時候了!”原大明首輔韓爌不由長嘆一聲,遂率領蒲州千戶張賞自縛出城,降於舜王。

當張順得了原大明首輔韓爌請降的訊息以後,不由大喜過望。

他連忙褪了鞋子,倒履出迎之。

張順出了營地,來到城外一看,只見一老一壯兩人自縛雙臂,在眾人簇擁下正跪於城外。

他連忙上前疾行數十步,一把扶起了那原大明首輔韓爌。

只見那韓爌雖然鬚髮皆白,卻也面色紅潤、白白胖胖,好一副富家翁模樣。

張順一邊親自為其解縛,一邊責備道:“順安能受此大禮?先生真是愧煞我也!”

“我聞先生久矣,今得先生輔助左右,時時聆聽教誨,天下何足道哉!”

“不敢,不敢,冢中枯骨,不敢當舜王如此稱讚!”韓爌聞言連忙謙虛道。

開什麼玩笑,大明都要被你玩沒了,我哪裡敢教你?

我真有這本事,哪輪到今日我向你叩首!

兩人各自客套一番,又為蒲州千戶張賞解了繩索,這才將其迎入義軍大營之中。

張順一邊派遣孫守法帶領士卒接管城池、安撫百姓,一邊遣人喊來宋獻策、孫傳庭、徐子淵等人作陪。

那宋獻策倒沒什麼,畢竟是連後金汗王洪太都見識過之人,也不差他一個致仕的大明首輔。

而那徐子淵就不成了,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麼大官員,不由舉止頗為拘謹。

甚至就連文武雙全的孫傳庭,這一次也老實了許多,一副恭恭敬敬模樣。

張順看在眼裡,一邊讓人儘快準備了宴席,一邊謙讓道:“先生請坐上席!”

韓爌哪裡敢坐?

他連忙謙讓道:“有舜王和諸位文武大才在此,哪裡有我一個糟老頭子的位子?”

“但凡舜王看得起我,舍我點殘羹冷炙,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好傢伙,什麼叫高情商,這就叫高情商!

張順訝然的看了韓爌一眼,不由又高看了他三分。

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