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手多了,再問耕田之事。”

“這……要是這樣,他們早把閒田佔了,又種了作物那可如何是好?”丁啟睿聞言一愣不由下意識問道。

“你替他們擔心什麼?”張順聞言冷笑道,“他們說是他們的,就按照他們的說辭向他們徵收賦稅。”

“等秋糧收上來,再清理耕地不遲!”

丁啟睿一聽,哪裡不知張順又準備把西安府那一套用在這裡。

他不由連忙提醒道:“此地延安衛、綏德衛皆受榆林鎮管轄,其中亦有千絲萬縷的聯絡,還請舜王慎之。”

又是榆林!張順皺了皺眉頭道:“吾已知之,此事先生不必擔心。”

“若是沒有把握,我定然不會魯莽行事!”

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就是朱元璋設計制度的噁心之處。

莫看這衛所制早已經敗壞,其中所有人依舊是以軍功地主為主體。

明初地廣人稀,基本上都是按照一戶百畝的標準進行分田,根本不是普通百姓所能企及的資產。

等到後來屯田制破壞,大量的衛所屯田也掌握在百戶、千戶乃至指揮使這樣的基層軍士手裡,哪裡是外人所能染指之物?

這就決定了張順這樣另起爐灶之人,可以在西安這樣的內地衛所比較輕鬆點進行清屯。

但是要是在延安府這樣的邊地進行改變土地所有制,恐怕第一個要反的就是這些掌握軍事技能的衛所官兵。

這些人本來就是大明王朝的支柱之一,好容易在義軍的威逼利誘之勉強投靠了義軍,張順要再敢拋了他們的根子,他們肯定當場就反給你看。

一場兩場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紮根於此,早已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衛就有五千戶,延安、綏德和榆林以及其他千戶所、百戶所加起來,怎麼也有一萬多戶。

再加上這麼多年人口滋生,估計怎麼著也得有十幾二十萬口,難道自己還能把他們都圖圖了不成?

看來僅僅這個問題,就值得自己往榆林走一遭。

一定要摸清榆林將門的底線和榆林鎮和他們有多少牽扯才行。

“那個……那個其他士紳各結寨立堡,亦難為之!”丁啟睿不由羞愧道。

“這有何難?以兵臨之,一炮擊之,無有不破!”張順不由納悶道。

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會吧?

“舜王有所不知!”那丁啟睿一看張順表情,便知他根本沒明白怎麼回事。

“這北虜雖曰敵我,實則共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塞外降人如虎大威、猛如虎之流甚多,然焉知我延安未有投虜者?”

“崇禎九月,蒙古插罕部落入侵延安、鄜州。河套古魯不落為插罕所迫,來投義軍“不沾泥”等部,至三岔遇明軍總兵王承恩的抵禦,即轉而東往葭州。”

“舜王可知這些人各擁寨堡,賊來拒賊,虜來拒虜,若是輕易毀之,虜來又當如何?”

這妮瑪,都盤根錯節、無藥可救是不是?張順聞言不由大為頭疼。

難怪大明九邊,一東一西都出了問題,感情早就病入膏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