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問你們莫不怕舜王的軍法不成,還敢來嚇唬我老頭子?”

“官兵如何,義軍又如何?”盧象升聞言一愣,不由反問道。

“官兵如狼似虎,專殺我小民,掠我財貨。早已迎風臭三丈,哭聲聞百里!”

“而舜王的兵,不虐不殺,來如過客,走如行人,不聲不響,從不擾民!”

“哦?”盧象升聞言一愣,他擔任朝廷命官這麼多年,也曾主管過大名府、鄖陽府等地軍務。

他什麼樣的**子沒有見過?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隊伍。

他不由奇道:“凡敢戰之士,無不如狼似虎。舜王麾下士卒如此老實本分,豈是官兵對手?”

“我怎生知道?想必定是‘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善惡到頭終有報’吧!”老農也不懂這個,不由搖了搖頭,隨口猜測道。

那老農一邊說,一邊抬頭看了看日頭,不由笑道:“我看你是個投緣的,稍等一下,老朽請你吃個好東西!”

說著那老農拎起手邊的釘耙,走到地裡揮動了幾下,然後俯身挖出幾塊根莖樣的東西來。

連續挖了幾次,他便棄了釘耙懷揣著走了回來。

老丈隨手挑出了一個,向盧象升獻寶似的揮了揮手,笑道:“你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番薯?”盧象升不由失聲道。

“你也識得?”老農討了個沒趣兒,隨手挑了一個,舀了瓢水洗去了泥土,咔擦咔擦的啃了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讓道:“你們自己挑兩塊洗了來吃!”

盧象升笑著撿了一塊,看了看還沒有拳頭大,不由問道:“如何這就挖了?若是在長一兩個月,當有這麼大,豈不是可惜了?”

他一邊問,一邊順手比劃了一下。

“喲,看不出你還是個挺懂行的!”老農不由笑道,“這玩意兒產量大,一畝數十石,勝種穀二十倍。”

“我等在舜王治下,吃喝不曾短缺,糧價又低於他處,此物又足以充飢,是以不甚珍惜。”

“你這是種了多少?不知賦稅幾何?”盧象升不由繼續問道。

“家裡聊有薄田,這番薯前後種了五六畝,如無意外,年中當產二百石!”老者笑道,“義軍十五稅一,當納十三石左右。雖然交了不少,餘下亦足半年之用。”

“這......這也不低呀?”盧象升奇怪道。

“確實不低,不過義軍徵收實物,不像官府那般,還需賣了銀錢,再行繳納,又折損了許多!”

盧象升聞言不由嘆了口氣,一下子明白了張順的意圖了。

他在鄖陽也待了許久,荊襄群山之中的山民所種之物他也有所瞭解,只當做一件稀罕物罷了。

若非他今日親眼見到此物移植於此地,竟然完全沒有想起將此物推廣到他處。

自古以來,生人活命善莫大焉。若是舜王一則大力推廣高產之物,二則恢復國初征糧之法,卻是穩定百姓的一大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