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清之辭別了張順以後,張順哪裡還坐得住?他連忙前往張慎言住處。

張慎言正在屋裡忙的焦頭爛額,給麾下文吏逐個分配工作,檢查各處工作進度情況。攫欝攫

見張順親自前來,心知必有要事。他連忙三言兩語,簡單處理了緊急之事,餘則打發出去,讓他們明天再來。

遂後,張慎言便要走上來見禮,卻被張順一把抓住了。他笑道:“事出緊急,少不得打擾張公了。且免了些許繁文縟節,隨我過來。”

張慎言將信將疑,隨即便跟著張順三拐兩拐,拐到了紅娘子住處。

箭兒正在門外守著,見了張順和張慎言等人前來,連忙施了一禮,跑進去彙報去了。

自從其他義軍首領“闖王”“闖將”“八大王”和“活曹操”幾人趕來洛陽城以後,紅娘子為了防止被人認出,早已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凡有事兒儘量讓下人前去處理。

張順如今身邊雖然沒了人兒,只是忙於工作,來她房裡卻也少了。如此一來,她倒清閒了許多。

如今她已經懷孕六七個月了,身體頗為疲憊,正躺在床上養胎。她聽聞箭兒跑了,彙報道:“當家的和張老爺子聯袂前來,還請夫人起身一見。”

紅娘子一聽,亦只是大事兒。連忙稍作整理,起身迎了出去。

張順一見紅娘子出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一把扶住責怪道:“又不是外人,瞎折騰什麼?我只道你身體多有不便,讓箭兒給你通個信罷了,怎生還計較這些繁文縟節?”

紅娘子聞言心裡高興,抿嘴一笑,便把他們兩人迎了進去,讓箭兒上了茶水。

這時候,張慎言從迫不及待的問道:“不知主公何事兒?竟如此鄭重其事。”

張順端起茶水吸溜了一口,這才笑道:“莫急,我卻是有一事請兩位幫我參詳參詳!”

“說來張某孤陋寡聞,我方得知原來九邊重鎮,竟然以餉銀為主,其餘糧食多出自其屯田。不足部分,則自行購糧,不知是也不是?”

張慎言和紅娘子萬萬沒想到張順竟然提及此時,一時間倒有些摸不著頭腦。

紅娘子本也是邊地之人,不由笑道:“我是個婦道人家,雖不知詳情,聽其傳聞,大體不差。雖然有什麼‘開中法’,‘民運’之說,基本上也是從內地運來。”

張慎言雖然對此知曉不多,但是身為朝廷命官,對邊軍運轉體系依舊有所瞭解。

他不要講述道:“開國之初,邊軍糧食主要以軍屯子粒和民運本色為主。若是軍屯、民運不足,則以商人開中納糧補之。及至嘉慶、萬曆年間,制度漸壞,本色轉為折色為主,開中納糧亦轉為開中納銀。邊地銀多糧少,只得自行購買糴糧。”

張順終究是個外行,多次聽人說什麼“本色”、“折色”,不由一頭霧水。他連忙問道:“還請張公細細為我釋之,何為本色?何為折色?又何為開中?”

張慎言這才想起來張順平民出身,對朝廷很多制度不甚瞭解。他便笑道:“所謂‘本色’,麥米是也。國初征稅,夏秋納麥米,謂之本色。其餘草料、布匹等物,亦可以米麥為本,進行折算納之,謂之‘折色’。”

“及至萬曆年間,張太嶽張閣老,哦,就是張居正改革,皆計畝徵銀,折辦於官。所謂‘折色’,泰半便指納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