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的到來,讓整個武侯城都陷入了懶散的氛圍之中。

條件差的人家,這個季節的衣裳總也晾不幹,只好貼在灶臺上,用那做飯後的餘溫,慢慢烘烤,這樣一來,本就不多的衣裳,更是沒幾件能夠穿出門,孩子們也要求不準出門,弄髒了衣裳可沒得換,真有那出門後弄髒衣裳的小孩,也只能光著腚在家中蓋著被子,等待著孃親啥時候能將衣裳給烘乾。

條件好一些的,瞧著這天氣也懶得出門,在家中煮上一壺花茶來,再就著這冥冥細雨,看那池塘荷花的顏色下兩塊綠豆糕,讀上一本時興的話本,一天也就過去了。

陳家人坐在長桌上,吃著牛芳做的綠豆糕,是按照陳月給的方子做的,做出來不似外頭鋪子賣的那般甜膩,當做零嘴吃,恰恰正好。

姜西就是在此時,拉著田瑤的手,說要離開的。

陳書連忙將嘴裡還未咀嚼的綠豆糕給吞了下去,來不及喝水,隻眼巴巴的瞧著那一臉冷淡的田瑤問道:

“你們就走了,那,還回武侯嗎?”

田瑤搖了搖頭,師父說了,這次珵都派人來,先將他們二人接走,等確保她們平安抵達珵都後,此次案件涉及到的盧知州以及她爹,都會被處置,但具體是怎麼判決,什麼時候判決,就要等到他們押送到大理寺後再說了。

不過,師父也說,官官相護,是朝廷的一大禁忌,很大可能是判斬立決。

想到這裡,田瑤搖搖頭:

“師父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也不知道,不過,祝願你鄉試成功。”

陳書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謝,謝謝,你也要成功,成功做到你想要做到的。”

田瑤這才微微一笑,看向陳月,

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謝謝。”

下午,姜西就帶著田瑤坐上了從門口經過的一輛馬車,馬車上是白家的族徽,天知道白家是什麼時候與姜西牽上線的。

送走了來時很突然,走時也很突然的姜西兩師徒,

軒轅浩也在桌上宣佈他過幾日要走。

“走?軒轅大哥,你要去哪裡啊?”王百年小胖子聽後第一個問道,沒法子,這些年來,除了小書這個同樣的隱藏話癆外,還真沒人像軒轅大哥這樣,認真的聽自己說話,不管是絮絮叨叨,還是吐槽,甚至是有時候自己的天馬行空對未來的幻想,他也會認真聽,而且還會給與意見,這麼好的聽眾,要走,王百年能不心急嗎?

軒轅浩默默的看了一眼王百年,這小孩是真的話多,不過也是真的講義氣,早早就想好了,要給陳書當師爺,而他自己呢?

之前是一門心思想要考秀才證明自己,後來知道這秀才不是他想考就能考的,也就放棄了,好不容易遇見良師益友,不捨得離開,所以追來了武侯,可透過這幾個月的生活,他也明白了,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奮鬥目標,這樣你的生活才會有奔頭。

陳書的目標是當上縣令,王百年的目標是當陳書的師爺,牛芳大姐兩口子的目標是照顧好兒女,等日子安穩了,再重新開鋪賺錢給陳月攢嫁妝,陳壯希望能夠提升自己的木工本事,將來能夠給家人和師父養老。

董瑞那孩子,雖然嘴裡沒說,但是瞧他那執拗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早早就有了目標,

牛紅大嬸雖然是賣給了王百年家,但也鉚足了勁做工,想要照顧好王百年,如此一來,似乎就他軒轅浩的人生,沒有任何目標。

這段時間,他也想了許多,以往在山河縣,總覺得,似乎頂著個軒轅家的名頭,躲在家中,就能夠一輩子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可,不管是之前的縣令夫人威脅,還是之前的鬧市搶親,他都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還不如十歲的小姑娘能有主意。

一開始所謂的遊學,只是一個藉口,但如今,他是真的想要走一走,看一看,這大周的山山水水,或許有機會,還會去大夏看看。

“畢竟給家裡說是遊學,總不能一直黏在大家,如今我也出去走走看,免得一把年紀了,連襄省都沒出過,說出去人家也笑話,等我遊學歸來,就來找你們。”

陳家人瞧著這位相識雖不到半年,但卻已經像家人一般熟悉的軒轅浩,都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倒是甘順先生笑道:

“那就先祝願你,一路平安了,出去走走也好,大周地大物博,趁著年輕多走走,總是好的。”

三天後,

軒轅浩一大早和大家一同吃了早餐後出發了。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陳府就這樣變得冷清了起來。

伴隨著梅雨季節的,則是一件件襄省官員調動。

山河縣縣令田中卸任,武侯城盧知州卸任。

兩件事,在老百姓中,只是聽過就算,畢竟官老爺們,和他們的生活也沒什麼關係。

只是,這件事可是讓南培勝火燒眉毛。

此時在書房內,腳下步伐不停,眉頭皺到了一塊,抬頭望向坐在輪椅上的南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