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從一開始就晚了

他總在為了不願失去的事物拼命努力，眼下也仍然不例外。

只是這次他似乎還沒有行動，就有什麼已經遠離自己了……

忽而有了諸多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湧上心頭，若是他能早一點幫義父找回家人，或許文姨就不會死，或許沈芙玉也就不會進宮，沈棠玉或許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大家都能和睦美滿的生活在絕情谷。

是他的行動太慢了，他明明找了這麼多年，明明能稍走些彎路，卻偏偏是拖到了最不想出現的那一刻。

文姨也死了，沈棠玉也不可能跟他回家，他辜負了義父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同時腦中忽而閃過了與沈芙玉初次相見的時刻。

她已入宮，梳著婦人髮髻。

從一開始，他就來晚了。

無數的錯誤被鄧千華攬在了自己身上，沉重的喘不過氣兒來，天放晴只到後半夜，烏雲重聚，雨也比白日裡更大了些，傷心總是雨應景，心中的悲痛被雨點聲不斷放大，淋著雨，直至身心全都麻木，似乎才能有一口喘氣的機會。

……

宮中在安靜了數月之後，在御駕快回來時逐漸活絡了起來，宮人奔前走後，忙碌著灑掃宮道宮殿，修剪御花園，有條不紊的準備著迎接皇帝跟皇貴妃回來，雖然宮中沒有人能拿話，但宮規擺在那裡，所以六司根本就沒想著去過問太后皇后以及悅貴妃，誰不知道這三人幾乎是名存實亡呢？

至於其他人，大家心中都有著對那二位的尊敬，這個時候更是本分生活，沒人多嘴多話，更沒人去生事。

荊瀾曦勾搭上了景王，又用令人髮指的手段制服了悅貴妃，心安理得的同太后站在了一起，看似她們目的基本一致，壯大了實力，可實質上卻完全沒有這麼順利。

太后尚且沒有痊癒，還沒有餘力去應付京中崔家的阻礙，但荊瀾曦一向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反搶在太后前面重新拉攏了崔家，她到底是留了一手，卻反而破壞了太后原本的計劃。

至於一直以來都被當作靶子和藉口利用的景王，原本是靠沈棠玉控制著這景王，讓他言聽計從，卻不想半路荊瀾曦動手動的如此利索，沈棠玉原就看不上景王，屢次積攢的火氣在爆發一次之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兩人如同徹底決裂一般，三天一吵五天一打，這樣的日子沈棠玉實在是受夠了！

在那之後的一天，她特意打扮了自己，裝出了從前的柔情，哄騙了景王喝下了帶著蟲卵的酒水，給景王下了情蠱。

“你！”

“王爺可要好好記著這份痛。”沈棠玉清洗過的臉上還能看到一塊淤青，這是之前景王動手留下的痕跡，添了這些傷在身上，她整個人笑起來實在駭人，“總要吃點苦頭，才知道誰才是您該愛的人。”

“這情蠱啊，是有靈性的玩意兒。”沈棠玉一手搭在了胸口，“只要王爺念著別人，就會發作，只要王爺討厭我，也會發作。”

她蹲下身子靠近景王一笑：“這滋味王爺覺得如何？您背叛棠兒，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棠兒想當皇后，既然您沒那個本事做到，那棠兒就自己來好了。”

只要有情蠱在，再也不必擔心景王留戀別人，從而壞了她的計劃！

而另一方面，太后與荊瀾曦也察覺到了沈棠玉跟景王的異常，三個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聰明女人，合作看似是強強聯手，可各有私心的她們卻不得不互相提防，反而弄巧成拙，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至於悅貴妃，這段時間她一直閉門不出，夜裡只要一睡著就會做噩夢，這才沒多久時間，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本就身材纖瘦的她此刻更是瘦的快要皮包骨，整個人精神恍惚，雖然還沒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失眠卻讓悅貴妃茶飯不思，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在這樣一方僵持不下的春日裡，沈芙玉跟秦致逸回到了京城。

“回家啦！”沈芙玉在馬車上歡呼，還是京城好啊，熟悉的地方就是舒服！

弦月宮看起來一切如舊，剛打掃過的宮殿乾乾淨淨，秦元灝已經能由著乳母牽著走路了，跟小傢伙分別了這麼久，沈芙玉蹲下身子朝他伸開手：“灝兒，來！”

這個孩子打小是誰對他好他便跟誰親近，見沈芙玉要抱他，便笑著咧著嘴，由著乳母牽著走了過去，順勢撲進了沈芙玉懷中。

沈芙玉頓時一笑將他抱了起來，跟他貼了貼臉道：“真好，我們灝兒又長大了是不是？”

孩童笑呵呵的聲音感染了這裡的所有人，在弦月宮此後的宮人見到這一幕也有些忍不住笑了起來，沈芙玉抱著秦元灝親了親，隨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塊糕點：“想不想吃？”

秦元灝點了點頭，伸手就想去拿那塊散發著誘人香味兒的糕點。

小傢伙倒是不要人幫忙，雙手拿著自己就開始吃了，乳母想幫忙，但是被沈芙玉阻止了：“他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讓他自己做。”

小孩子一定是要鍛鍊動手能力的，也早晚要學會自己吃飯自己穿衣服這些的，就算有宮人伺候，但未必將來時時刻刻都有人伺候，還是要獨立起來的。

“真厲害，我們灝兒能自己吃東西了是不是？”

雖然未必能聽懂，但是小孩子對感情很敏感，是能感受到別人的態度的，不知道沈芙玉說的是什麼，但是秦元灝明白沈芙玉在誇他，立刻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

“抱……抱……”

秦元灝貼著沈芙玉就要她抱抱，沈芙玉卻笑著道：“母妃剛才看灝兒都會走路了，再表演給母妃看好不好？”

“母妃給灝兒帶了好多好玩的，灝兒自己走路，母妃就把這些送給你。”

“娘娘，大皇子還小。”嬤嬤倒是心疼了起來，有些於心不忍。

“什麼年紀都有他該做的事情，被別人替了又要如何成長呢？”沈芙玉笑眯眯的望著秦元灝，隨後變出了一個小風車來，“灝兒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