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皇上喜歡的人又不是你

偏殿與正殿有相連線的地方，自然想從偏殿進到正殿裡也不是什麼難事，事先既然是吩咐過的，對於從偏殿翻過來的兩個人，金鑾殿的奴才也只當沒有看見。

躲在屏風後面，既能透過縫隙看見秦致逸和翟元青，又能聽見他二人在說什麼, 同時也還不會被看見。

瑾淑妃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脆皮烤乳豬。

可惡！就很好吃！

翟元青被人一盆冷水潑了下去，醒來發現自己昏迷在金鑾殿的正殿中，上座便是皇帝，沒等他腦子轉過來彎，就有太監將他押著跪在了地上。

“翟元青，你可有什麼想說的？”秦致逸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翟元青。

翟元青微微抬頭, 只覺得自己時日無多, 一想到自己時日無多，頓時就有些擔驚受怕起來，他有些狼狽的再次低下了頭：“屬下和瑾淑妃娘娘……是清白的。”

“只是當時喝醉了酒，娘娘說了些醉話不小心摔在屬下懷中，屬下不敢覬覦娘娘，更不敢做……非分之舉。”翟元青低著頭，想了許多，這件事情這樣說，倒也能說得通，但怕的便是皇上不信，他沒有本事，也沒什麼能耐，面對九五至尊，他除了撒謊這件事情從未發生，甚至連心底假想自己和瑾淑妃遠走高飛生死共存都不敢，“還請皇上明鑑，屬下子請調離，願此生再不會出現在宮中。”

撒謊讓皇上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沒了前程便也罷了, 他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而瑾淑妃娘娘畢竟是世家之女，只要皇上信了她清白，她仍然可以當她的淑妃娘娘好好活下去……

“朕，已將林氏賜死。”秦致逸本著臉，面不改色繼續道，“她在此前，已經全部招認與你的私情。”

翟元青心下一慌，整個人有些頹廢在地上，神情悲痛卻顯得有些哭笑不得：“……屬下無能，娘娘……”

一個無根基的小小禁軍，什麼都不配肖想，做什麼也都會來遲一步不說，甚至連水花都無法激起，輕的還不如一塊石子。

“朕查了你的背景，你是個可用之人。”秦致逸輕輕抬手，立刻有太監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去, 隨機壓著翟元青的人也放下手將他鬆開，“區區一個女人，能換來一個可用之材朕認為並不虧, 不過，朕也不願強求，你自己選罷。”

顫巍巍的掀開托盤上的布，一個是三等禁軍的腰牌，另外一個是一把匕首。

是當作無事發生得到這難得的晉升機會，還是選擇自我了斷陪著心上人一同去了，翟元青看著托盤愣了良久……

屏風後的瑾淑妃卻是怎麼都吃不下去手裡的烤乳豬了。

她小聲的問沈芙玉：“選了腰牌的話，皇上會殺了他嗎？”

“不會。”沈芙玉難得實實在在的沒加絲毫水分的跟瑾淑妃說道，“皇上細細查過了他，他的確做事還蠻認真的，不過以後還能不能步步高昇還是要看他自己造化。”

瑾淑妃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太高興的開口道：“他若是真的選了腰牌，那我在他心裡，根本比不過他的前程……皇上不能責罰他嗎？”

“皇上喜歡的人又不是你，幹嘛要為了你責罰他？”沈芙玉難以置信的看了瑾淑妃一眼，“本宮中午就說過了，你們兩個之間差距太大。”

選了升職加薪，未必就是翟元青不喜歡瑾淑妃了，底層沒背景的人物，能力少在乎的人多，追隨心愛之人一起去了自己倒是無所謂，家人是否會因此遭受牽連誰也不好說，只是左右兩難的情況下，一旦猶豫就已經是瑾淑妃輸了。

他二人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都不一樣，瑾淑妃天生養尊處優，翟元青生來小心謀生，兩人因為生活不容易而引發共鳴走到一起，卻終究會因為生活有異而分道揚鑣。

明擺著這是試探翟元青的一局，瑾淑妃看不見翟元青對家人的擔憂，希望他真正在乎自己，敢跟她同生共死。

而被試探的翟元青，生活中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太多的不得已會壓垮他，也會讓他麻木，讓他接受自己從前從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是不愛，而是這世道太過現實，大多數人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堅強。

幾百年前的她也會揚言要自己闖一闖，說不準哪天就當上了大老闆，可是家境一般沒人支援，沒什麼太大魄力又獨自一人，面對生存，不是一樣接受了去給人打工？低頭麻木的普通人，並不是誰都會失去自我如同行屍走肉。成了普通人一員，她也還是她，仍然喜歡著自己喜歡的，有了功夫也會去追求一下，只是沒了那麼大的激情，青春期的豪言壯志成了一場被封存起來的夢罷了，能實現夢想的，註定是少數人。

遲疑了良久，在瑾淑妃不斷失望的目光中，翟元青拿起了腰牌。

心上人已去，他不能自私到放任家人不管不顧，面上悲傷不見喜色，如他這樣的人只能在心裡暗道幾聲對不起，只怕等他死後，娘娘一定會怨恨他吧……

瑾淑妃再也忍受不住了，從屏風後面衝了出去，失望和心痛的情緒化作了一巴掌打在了翟元青臉上！

“為什麼！”瑾淑妃有些歇斯底里，哭著望向翟元青滿是不可思議，“你說過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會一直陪著我的！”

這只是一次試探罷了，選了匕首瑾淑妃相信皇上也並沒有真正殺了她們二人的意思，再不然……

“我都想好了，若你真的拿起了匕首，若皇上真的要殺你，我寧可替你擋下這一下，也絕不叫你死。”瑾淑妃真的不願意相信結果會是這樣，“在你心裡，我甚至比不上一個區區三等禁軍是嗎？”

翟元青愣了愣，看著瑾淑妃還活著他歡喜，可聽著這話，他又心痛：“娘娘……屬下有家人啊……”

“你我二人可以一死了之，娘娘是林家貴女，右相大人權勢滔天，你我的過錯很難罪及他們，可屬下的家人……都只不過是平民老百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