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條長蛇一般的柔性機關,名字叫緞帶?倒正好是一個合適的目標。

無論如何,米萊狄的五臟總算是又鬆緩開,她能喘上氣了。

不管是她,還是她的機關,似乎都必須用盡力氣一點點地活,這一秒掙出來了,還不知道下一秒在哪兒。

“行了,別在這玩意上浪費時間了,她還能故技重施幾次?”或許是嫌二人拆解機關時間太長,在等了一會兒之後,羅更焦躁地喊了一聲。“慄唯,你來!”

米萊狄立刻豎起了耳朵。

然而她卻什麼也沒聽見。在聲音極容易迴盪開的大廳裡,羅更一定是把聲音壓低了;觀眾席上議論聲紛紛嚷嚷,唯有羅更幾人的聲音缺了席。

怎麼辦?

米萊狄再心焦,卻也不敢隨便露頭,因此只好在等待時,一邊留神外面動靜,一邊休息;當羅更幾人決定開始搜尋她的時候,也就是她伺機反擊的時候了。

出乎意料的是,當終於有人影將地磚遮得一暗時,米萊狄卻發現來人不是高塔家的任何一人。

“你在這兒啊,”夢生族長一腳踏進了石質拱門,自來熟似的說:“我就說嘛,好像剛才看你朝這個方向來了。”

米萊狄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時怔得說不出話。

她沒想到自己第一個見到的是早被她拋在腦後的夢生族長。

別說她了,觀眾顯然也不關心這些註定勝利的族長,他大搖大擺地穿過大廳,外面都沒多少反應。

“你不會拿我分數牌吧,”夢生族長好像忽然警覺起來,在門口頓住腳;他的圓腰上垂了三塊牌子。“你可別動手,我就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麼?”

“你看,我已湊足六十分,再過五分鐘就能出線了。”夢生族長指了指自己腰間,說:“我們家族的人把分數牌湊在一起之後,發現多了一塊。”

米萊狄慢慢直起了身子。

“我和另一個族人都能出線,多這一塊沒有用。”夢生族長說道,“於是我就想到了你。”

“你要把它給我?為什麼?”米萊狄問道。

“為什麼不給?”他認真地反問道,“我要它有什麼用?可我給你就不一樣了。你萬一真的成功出任高塔族長,這一塊分數牌就算我投資的,我只要高塔家一條商路作回報就夠。你要是沒成功,哈,那你得答應我,一定要讓羅更那小子好好難受難受。”

夢生族長好像也和米萊狄一樣,想起了被拖入石廊的那一幕,浮起了隱約的怒氣。“茶羅斯不懂怎麼教兒子,老子就給他補一課。”

米萊狄萬沒料到,她在“綁架國王”裡下意識多做的一手安排,竟然會在最關鍵一局遊戲裡演化出這樣的後果。“我很感激,”她斟酌著答道,“只是我多得一塊,並不能打擊羅更……我要從高塔家奪走分數牌,才能阻止羅更出線。”

夢生族長擺了擺手。“這麼大事,你得有備才能無患,你要萬一沒搶到分數牌呢?你總得先確保自己出線吧。你有了三塊牌子之後,你愛怎麼奪他們的,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我看戲。不過你得想清楚了,我能給你分數牌的機會恐怕只有眼下。”

“怎麼?”米萊狄立刻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了?”

“羅更他們聚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什麼呢。”夢生族長撇了撇嘴,說:“要出去只能趁現在。身上戴著分數牌的那人,我讓他在八號補給亭裡等著了。”

若是能確定出線,就等於這一場被委員會和西涯度設計成捕鼠器的比賽,終於被她扳回來了一點點。

“行,分數牌我要了。”米萊狄一咬牙,下了決心。“但我沒法出去。”

“你擔心外頭的觀眾?”夢生族長外表粗厚,心思倒快。“唔……要不我讓我侄子去另一頭鬧出點動靜……”

他能用的人多,吸引走觀眾注意力自然不難。二人簡單商議幾句,夢生族長看好了時候,正準備走,米萊狄忽然問道:“我的機關怎麼樣了?”

“挺慘,磕的都是傷痕,”夢生族長說,“由那小姑娘拿著呢,她的機關繞在你的手仗上,取不下來了。”

米萊狄一直沒有放鬆“召喚”,從微粒層面響應的糾纏,自然不容易解開。

“他們還在退出點那一頭嗎?”米萊狄剛才撲入了離三角亭最近的石門,離退出點隔了半個大廳。

夢生族長點了點頭。

在他走後,米萊狄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很快,一聲轟然巨響就如約而至,叫她微微一激靈。她悄悄探頭一掃,發現竟然連樓梯都塌裂了一塊,驚叫聲與人影交錯,煙塵滾滾而起,一時什麼也看不清;她趁機閃身滑出拱門,不消數秒,已跑近了八號補給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