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萊狄笑著點點頭,心中清楚他不會拒絕。如果他真拒絕了,她也有信心進一步激怒他,直到他接受為止;況且要刀明克老老實實很難,要他動武可再簡單沒有了。

“什麼好事,把我叫來了?”

隨著餐廳門口響起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時,對峙的雙方都不由轉過了頭。

怎麼船長來得這麼快?

米萊狄本以為自己還有時間,一般來說,從船長室過來少說也得十分鐘;或許船長剛才恰好就在附近,此刻從門口背光裡,已浮出了一個高高窄窄的影子。那影子邁著鬆弛懶散的步子走進餐廳,等他把自己一下子栽進二人身邊的桌椅裡,才問道:“你倆這是幹嘛呢?”

自從米萊狄上船以後,她就發現了,夜城堡號的船長好像和一般船長不大一樣。

不僅是因為他才二十五歲,就已經擁有了一隻冒險海船;他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副會睡到下午才起床的樣子,船員卻似乎都將他當作了主心骨。

可是再不一樣的船長,恐怕也不會允許船員在航途中進行生死決鬥的……她看了看這位異樣年輕的船長,走到他肩膀後,故意笑著說:“我邀請這塊長了鼻孔的豬肉和我決鬥。用機關。”

刀明克在面上騰起紫紅血色的同一時間,船長路冉舟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他好像對刀明克的憤怒完全沒察覺,趕緊擺了擺手,說:“對不住,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笑話……不是笑你啊。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決鬥?”

就算剛才還存在幾分被阻止的可能性,被人笑作一塊豬肉後,刀明克現在也不可能不決鬥了。等路冉舟聽旁邊船員解釋過情況,他又親眼瞧了瞧那塊泥似的蛋糕,又坐回椅子裡,衝刀明克安撫似的說:“啊,我明白了,對對,你的榮譽、她的蛋糕,都很重要嘛。你們非要決鬥,我也不攔著,但是為了船上大家的安全……你們怎麼決鬥,我必須得問一問。”

對此米萊狄早就想好了。

“比力氣,我承認我比不過,”她始終站在路冉舟後方一點的位置,萬一刀明克失控了,二人之間起碼有個阻擋。“所以我想提議一個比較特殊的決鬥規則。我要求,他不能和我有身體接觸。”

“那還決鬥個屁?”刀明克冷笑了一聲。

“只會甩拳頭,也好意思叫自己戰鬥傭兵?”米萊狄立刻接了話,“除了身體接觸不行之外,你用機關怎麼攻擊我都沒問題。不過你有自己的武力機關,我卻沒有,這也不公平。不如這樣,我們把船上機關都拿出來,我們任選,我看你個猩猩能把我怎麼樣。”

激將法雖然老點,但架不住它有效。刀明克一張面孔被怒火衝擊得震震顫顫,好像隨時會破裂開、露出獠牙一般:“你以為我不會用機關嗎?你以為戰鬥力就只包括力氣大?我倒是頭一次看見這麼急著自尋死路的。”

“那你想必不會反對了?”米萊狄說完,趕緊對路冉舟補充一句:“壞了我修。”

路冉舟好像沒在意這一點。“在哪兒打?怎麼才叫贏?”

米萊狄好像是臨時才開始想一樣,皺眉猶豫了幾秒,說:“要不這樣吧,誰先把另一方扔進海里,誰就贏了……就定在船頭的一層甲板上?那兒地方大,不容易撞壞船上的設施。”

旁邊那個上年紀的船員愣了愣,說:“可是甲板上欄杆那麼高——”

“行啊,就這麼定了。”刀明克打斷了他的話,好像不願意他繼續說下去,森森然地笑起來。“不過我有兩個要求。一,是必須有一方要麼落海、要麼死了,決鬥才算完,求饒也不行。二是即使有人落了海,船也絕不能停。”

如果他是為了恐嚇米萊狄的話,她可讓刀明克失望了。她面色平常地點點頭,對路冉舟說:“我沒問題。我得休息準備一下,決鬥就定在明天上午十一點吧。”

“幾點我都不在乎,”刀明克說,“今天晚上你最好和這艘船告個別。等你落了水,再喊你爹是誰,可就沒有用了。”

“上午十一點?”路冉舟看了米萊狄一眼,不知道想起什麼來,嘴角浮起一個笑。

“沒問題吧?”米萊狄謹慎地問道。

她總覺得路冉舟知道的,比他說出來的多;莫非他發現了?

“沒問題,那麼就定了,”他一拍桌站起身,臉上忽然都亮了幾分,對另外兩個船員說:“你們叫人去通知一下大家,明天上午他們兩個決鬥,夜城堡號不許賭博的規矩暫時撤銷一天,有要下注的人,跟他們說,盤口在我這兒呢。”

怎麼還有這樣的船長?自己還以為他會阻攔決鬥,倒是白擔心了。

米萊狄近乎哭笑不得地想道。

當天晚上,她就聽說了:她獲勝的賠率是一賠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