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可塗苦苦相勸。

大將軍羅幹掀髯大笑:“塗兒,莫要多說,老夫這數十年來,做夢都想度過瀾水收復故土,只是吳國勢弱,本以為此生都沒有機會再踏過瀾水,如今有這般機會,老夫怎能放過?”

“再說,鹿梧小兒武勇蓋世,但觀其數次大勝,無不是獨闖敵陣破軍斬將,這等戰法出其不意,對付楚國南方那些廢物還行,若是遇到真正的楚軍精銳,只怕鹿梧小兒有性命之危——我若不去,林集不過一騎將,豈能主持大局?”

他沒說的是,若是吳國不在此戰中出大力,先不說鹿梧多半要敗,就算那鹿梧再創奇蹟,大勝一場——將來吳國又有何臉面,要鹿梧割送吳國故土?

那可是三府之地!

“可是您若是親自前去,吳國不就背信棄義——”可塗還想勸說。

吳國可沒有與楚國宣戰,別人去鹿梧那裡幫忙作戰也就罷了,好歹可以狡辯幾句,可大將軍羅幹乃是吳國最高軍事統帥,同時也是武王可塗的外公,他跑過去幫忙鹿梧打仗,那還解釋個屁。

“什麼叫背信棄義?老夫今日辭去大將軍之位,便以鹿家客卿供奉身份前往吳國——難道那鹿流小兒,還捨不得給老夫一個供奉之位?”

“——外祖父!”

“休要多勸,我意已決!”羅幹轉身就走。

可塗急趕兩步,伸手去抓外祖父的衣袍,可他剛抓住外公的袖子,手中衣袖就化為粉末。

嵩京外,白石鎮,鹿府。

如今鹿家早已把白石鎮外不適合耕種的荒地盡數買下,燒去荒草雜木,平整土地,急就章的建了許多簡易房屋。

然而就算如此,從各處湧來的物資人馬依然將這裡佔的滿滿的,每日裡人喊馬嘶,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兵營一般——這可不是形容詞。

招攬來的鹿家高手暫且不提,光是那些鎧甲齊全、形容彪悍計程車卒,就有數千人之多。

這些都是吳國的‘退伍’軍人。

“父親,柏兒告辭。”鹿柏身材修長,面容英俊,他腰間配一柄直刃長刀,身穿一件鼉龍軟甲,站在臺階下對鹿金河深深一躬。

“此去——功成!”鹿金河望著自己的二子,咬牙說道。

他原本想說,此去以保全自身為上,可話到嘴邊,望著自己二兒子眼中的熊熊火焰,終於還是改變話語,說出‘功成’二字。

說句實話,鹿金河對長子和次子花費的精力,遠勝於那個從小就擺爛的五兒子。

付出的越多,愛就越深。

更何況鹿梧向來不怎麼聽話,人又懶惰,稍微長大了一點,更是跑到梧桐莊躲得遠遠的,論起父子感情當然也有,但真比不得鹿松和鹿柏。

鹿梧如今武勇蓋世,鹿金河並不怎麼擔心他的安全——這五兒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在武道宗師面前擊殺公子糾,這世上還有什麼陣勢能留住他?

二兒子鹿柏雖然也文武兼資,但這點能耐若是上了戰場,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但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二兒子鹿柏再想要踏入貴族階層,所付出努力只怕要千百倍於此,而且也未必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