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法相、張小凡一眾無功而返。

縱然期間有落後被剿殺的,也多是些修為低微的嘍囉,無濟於事,隨手鏟除也不過聊以慰藉。然而就在封亦迎上去,與他們輕聲交談了解情況時,客棧裡忽地傳出個粗啞聲音。

“豈有此理!”

“異寶現世唯有緣者得之,你們青雲門、天音寺聯手趕絕其他人,如此仗勢欺人未免太過霸道了吧?!”

封亦神情微動,注意到本門與天音寺僧眾聞言變色,皆斂容嚴肅轉身過來,齊齊循聲望去。

那是個滿面虯髯的粗豪男子,渾身酒氣,眼中神情也有些迷濛,顯然飲村釀也喝得醉飽,在那滿心憤懣地發惱騷。

話剛出口,粗豪男子便有些後悔。畢竟這樣的話即便要說,也不該當真兩大宗門的面說,如此直打臉面,只會讓人難堪無法下臺。

在場青雲門中,封亦作為一脈首座輩分與地位最高,當下一眾同門便向他看來。

封亦覺察到那人渾身酒氣,只道醉話,而周圍其他人也在此時注意過來,便隨口道:“閣下誤會了,我們兩派並無針對各位之意。正如閣下所言,異寶有緣者居之,我們兩派既不會阻攔各位尋找異寶,更不會在各位尋得異寶之後出手搶奪,諸位大可放心。”

面對兩道門派弟子平靜中微帶不悅的神情,粗豪男子身旁的友人心中不安,忙賠笑遮掩道:“抱歉抱歉,我這兄弟喝醉了,都是胡言亂語,諸位切莫放在心上。”

孰料他這不插嘴還罷,一插嘴反而激起粗豪男子逆反之心,不由橫眉怒道:“我哪裡說錯了什麼?你看他們兩大門派人多勢眾,皆是便有異寶出世,也被他們納入囊中,哪有我們能插手的餘地?!”

勸解的男子滿臉難色,沒想到自己插言相幫,反而落得埋怨,陷入進退維谷的窘境。不過客棧中其他的人,卻都隨著粗豪男子的言語,而相繼露出認同之色,一些人還毫不掩飾地點點頭,大為贊同。

“沒錯!”

“他說得對,兩大門派聯手,哪裡還有我們插手的機會?”

“都是正派同道,你們不能如此蠻橫霸道,也該拿出公平競爭的機會才是,獨斷專橫那可是邪魔外道的處事手段,萬萬不可啊!”

有人應和,漸漸客棧裡的人都隨之出言,霎時間客棧沸騰一片。群情激奮,似委屈難當,定要他們給出個說法。

封亦愣了一下,氣惱之餘,也不禁發笑。

他沒想到自己還親身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都知道青雲門、天音寺這等大派實力強勁,但愛惜羽毛,知道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對無辜之人出手,故此見有人不怕得罪兩大宗門出頭,都想借這機會逼迫青雲門與天音寺給出有利於他們的承諾。

“阿彌陀佛。”

未等封亦出言,法相先自站了出來。

此行天音寺乃是東道主事一方,封亦想了想,沒與之相爭。法相口宣佛號,平靜雙目之中帶著憫人慈悲:“諸位道友,且聽小僧一言。”

客棧中嗡鬧的聲音,竟被這尋常力道的話語壓制下來,每個人都感覺對方聲音好似凝成細線,直往腦海裡鑽,接著轟然散開猶如洪鐘大呂,讓人心神無不為之震懾。

是佛門“獅吼”神通!

眾人無不凜然,客棧喧鬧之聲也為之一滯。

法相低眉垂目,輕聲道:“敝寺與青雲門道友此次聯手,乃是為邪魔妖人而來。自青雲山正魔大戰之後,世間宵小橫行,禍亂無方,吾等心懷慈悲正義,卻始終難以剷除根患。”

他輕嘆一聲,緩緩抬起頭來,明朗雙目炯炯有神地迎上眾人各異的目光:“小僧也知道諸位憂慮所在,不過小僧能答應諸位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此次死澤之行,吾輩當以斬邪除魔為首。其他的,小僧無法予以承諾。”

眾人譁然。

如此一番話自無法讓他們滿意,能讓他們滿意的,也唯有兩大門派公然宣佈放棄爭奪異寶。

可任誰也知道這絕無可能。

法相似說了什麼,又似什麼也沒說的言語,卻讓眾人從其態度上感覺到了決心。眾人議論紛紛中,有一桌靠裡面的散修之士,相互交換意見過後,在一位老者為首下率先起身離開。

接著像是受到啟發,客棧中陸續有人起身,面帶凝色匆匆而去,連磅礴大雨也阻攔不住。不到一刻鐘時間,連那粗豪男子在內的同行數人,也紛紛議定,帶著滿心憤懣與刺鼻的酒氣闖入了雨幕之中。

方才擁擠喧鬧的客棧,居然走了個乾淨,反倒一下寬鬆起來。

既然兩大門派爭奪異寶態度明確而強硬,其他人也唯有儘早出發,以期取得先行優勢,多幾分奪得異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