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日招待的可謂都是自家人,故而用膳是在侯夫人的麗寧苑。

偲茶隨著三人入麗寧苑的小廳,就瞧見坐在主位之上的武安候。武安候還著一身青色候爵官袍,長相周正威嚴,一雙眼睛帶著幾分嚴肅。

“父親!母親!”懷婉奔過去,懷謙則是帶著穆淺微微行禮。

偲茶落在最後,她行禮比起穆淺這個世家小姐更要標準優雅,兩廂一對比就讓穆淺的禮儀瞧著有些上不了檯面,更何況兩人容貌差別不是一星半點,就更讓穆淺落了下乘。

“偲茶,見過侯爺!見過夫人!”偲茶纖細的腰肢微微彎了彎,額頭低下的弧度讓人只能瞧見那捲俏的睫毛,頭上簪子綴著的穗子隨著她行禮卻紋絲不動。

武安候瞧著偲茶可謂得天獨厚的容顏,還有這比起宮中嬤嬤都絲毫不讓的禮儀,心裡大為吃驚。曾經,武安候覺得前兒媳的禮儀就是典範,卻不想如今在另個女子身上竟然再次瞧見這樣規矩優雅的禮儀來。

“這就是表姑娘偲茶吧,叫什麼侯爺夫人的,多生分!今後就叫姨母、姨父!”武安候雖算不上和顏悅色,但也展露出自己對偲茶到來的態度來。

若是說侯夫人的態度決定候府下人們的殷勤,那麼武安候的態度就決定候府幾位主人的態度,比如此時候夫人笑的一臉和氣“是啊,叫什麼夫人,都是一家人叫的生分做甚!”

“姨父!姨母!”偲茶順水推舟喊道。

武安候點點頭,接下來用膳的時候大家話語不多,大多的時候都是侯夫人問些問題,還有就是懷婉說些有趣的事情。

偲茶食如嚼蠟,這候府的膳食很是豐盛,可面對這樣一家人偲茶的確沒有胃口。她瞧著同樣沒有什麼胃口的穆淺心裡譏笑,她以為自己死後穆淺很快就可以嫁入候府,卻不想一年了穆淺也只是個未婚妻的身份。且瞧著今日候爺和侯夫人對穆淺的態度,不僅僅不親暱還有幾分疏遠。

偲茶仔細思索了番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侯夫人一向是個控制慾強的,她曾經瞧不上上輩子的自己,如今難不成就能瞧得上穆淺了嗎?不是偲茶自吹,穆淺除了容貌比起上輩子的自己要出色,其他的根本就拿不出手。更何況,髮妻才死,懷謙就要另娶,這人還是出自穆府的姑娘,侯夫人心裡自然隔應的緊。至於武安候,定是覺得這番事態於名聲不好,故而這穆淺哪怕精心算計自己,到現在還不是這般辛苦。

用膳後武安候就有事離開,偲茶陪著侯夫人閒聊幾句就退下了,倒是穆淺巴巴的趕上去伺候侯夫人,偲茶心下搖頭,穆淺還未進門就如此卑微討好,就算今後入了這候府的門怕是也要被好生磋磨一番,但這些她還樂得瞧見。

還未回到自己的心寧閣,就瞧見如夢走來“表姑娘,府外來了位男子說是你的兄長!”如夢這話還未落,偲茶已經不管不顧的朝著府外奔去。

哪怕從自己成為偲茶後自己還未見過兄長,可這份血脈親情卻讓偲茶此時極為喜悅和期盼。

從母親院落走出的懷謙一臉疲累,母親還是不喜淺淺,他一次次從中周旋,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如此,懷謙也覺得有些累了。記得曾經穆茶從未讓自己有過這樣的煩擾,思緒到此,懷謙突然打住,自己怎麼會想起那個惡毒女人來。

“那是?”懷謙瞧著如同一隻蝴蝶般朝著府外飛去的偲茶,頓時來了幾分興趣,這樣活潑的女子就和自己的妹妹一般,而偲茶也的確是自己的表妹,頓時懷謙就跟著準備去瞧瞧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女子這般高興。

偲茶飛奔出候府,左顧右盼的張望,果真瞧見站在距離候府不遠那顆大樹下的兄長。記憶中,兄長對前身很是寵溺,小時候就愛揹著前身到處玩,闖禍了總是為前身頂鍋,長大後更是有什麼好的都尋來給前身。哪怕那不是自己,可那些記憶如今卻是自己的,讓偲茶覺得那就是自己。

站在那棵樹下的兄長一如記憶中那般容顏,今日偲今樂穿了一身藍色長袍,外罩雪色披風,宛若蔚藍的天際,他有著春山般昳麗的眉眼,端的是風光霽月。

近鄉情怯,偲茶前一刻還期盼著,可此時卻又躊躇著。上輩子自己不是沒有兄弟姐妹,可其中只有自己一人在付出,其他人根本未曾將自己當成家人,所以她才如此羨慕前身。

偲今樂本站在那裡,等著小妹如同往日那般朝著自己奔來,可瞧著小妹只是傻傻站在那裡,偲今樂無奈的大步走來,他想要像是小時候那般將小妹給抱起來,可瞧著小妹如今出落的芙蓉般的美人,也明白男女有別,故而只能忍著思念之情,上下打量小妹,嘆息一聲“茶茶,長大了!”

偲樂今這話不僅僅是在說偲茶的長相,還有偲茶如今從裡到外透露出來的氣質,雖然從信中已經可以窺探一二,可親眼瞧著還是吃驚的緊。當然,偲樂今不會懷疑此小妹已經非曾經的小妹,只是覺得小妹經歷那些事情成長了。

偲茶眼眶突然紅了,她曾經幻想自己可以擁有一個護著自己寵著自己的兄長,如今自己夢想成真了。

“哥哥!”偲茶叫著這個明明是第一次喊,卻似乎無比熟悉的稱呼。

兄妹二人相見有太多的話語要說,可剛剛來到府邸門口的懷謙卻整個僵硬在那裡,只因為剛剛他聽到那聲呼喊“茶茶!”

曾經,也有一個女子叫茶茶,她就像是自己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人一般,細心溫柔,他也曾喚過那人茶茶。懷謙晃神,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那兄妹二人已經上了馬車,懷謙自嘲一笑,自己在想什麼,那人已經死了!更何況,那人拆散自己和淺淺那麼些日子,自己著魔了般,竟然一而再的想起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