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門巷子的院子裡走出來,鄭老六的臉上沒什麼情緒,反倒是陳旭臉上多了一絲思索之意。

身份不同的人究竟的東西也不同,哪怕是一模一樣的早晚飯,有的就是得用象牙筷,鎏金的瓷碗,吃著才算是身份。

玫瑰膏的傳言如果是市斤街坊傳出來的小道訊息,或許陳旭還不會這麼在意,但是眼下既然是這行內人提及的,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可信度了。

最重要的一點還在於,玫瑰花在如今這年月算是一種稀罕的東西,現在這亂世年生,最下層的百姓最多也就求個溫飽,怎麼有心思去栽花種草?

只不過學習西洋文化的浪潮,類似於玫瑰、鑽戒、高跟鞋、洋裝之類的東西也開始逐漸在一些年輕的少爺小姐中間流傳開來。

一般現在許多的劇院門口就時常會有一些賣花的小女孩,那些花大都不是正兒八經的玫瑰花,好一點的就是月季花,差一點的直接用類似的紅花代替,反正也是趕個時髦。

鄭老六站在院子外邊,瞧了一眼南門巷子裡的街坊,這會兒還是大白天,裡面也沒什麼動靜。他看了兩眼,隨口問道。

“怎麼說,下一家去哪兒?”

“今天就先到這兒吧。”

“這才哪到哪兒啊,時候不是還早嗎?”

鄭老六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轉念一想又看著陳旭猥.瑣一笑道。

“我說你小子裝模作樣的,敢情是覺得這地方不錯是吧?”

陳旭聞言也沒有解釋,畢竟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念想,和鄭老六這樣的聊什麼理想境界,民族大義沒什麼意義,只是順口問了一句道。

“六爺知道最近的花鳥市場在哪兒嗎?”

“花鳥市場?咱這南門巷子邊上就有一個啊。”

說話間,鄭老六指了指隔壁的方向,隱隱算是猜出來陳旭要去做什麼了,索性直接撂挑子道。

“既然你要去逛花鳥市場,那我乾脆就在這兒等你。”

“行。”

陳旭點了點頭,花鳥市場不比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他一個人也可以去看一眼也沒什麼問題,自然也就不用麻煩鄭老六跟著了。

說到底,這也是顧衛青的人情,陳旭也不好意思把鄭老六真的當做僕人使喚。

鄭老六的確是個本地通,他說南門巷子旁邊有個花鳥市場,沒想到還真就是隔了兩條街不到就有一個類似的地方。

之所以說是類似的地方,主要是因為這地方和一般的花鳥市場不一樣,這裡沒什麼名貴的花草,主要是賣一些以前北平耍家喜歡的一些鸚鵡八哥之類的鳥雀。

陳旭簡單的在市場裡面轉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一處賣花苗的攤位。

這家攤位賣的花草有不少,大都是一個瓦盆一朵花,直接擺個樣子,顯然不是走量批發的那種。賣花的人看起來有個三四十歲,面板黝黑,戴著頂草帽。

陳旭走過去,搭話道。

“你這有玫瑰花賣嗎?”

“這位爺您可真來對地方了,我這兒……”

這話剛說一半,他一抬頭就看到陳旭臉上一道疤,嚇得連一句客套話都說不利索。

陳旭對於他的反應並不介意,自顧自的蹲下來打量了一下一盆紅花。

事實上,玫瑰花在國內有很悠久的種植歷史,大概在明末清初就已經形成了規模化種植,只不過那個時候玫瑰花的用途單一,主要是輔助的香料和染料,送花這種事情還算不得時髦。

最近這幾年又因為時局動盪,類似的大規模花卉種植園基本上已經絕跡了。

這盆花是攤主專門展示的樣品,顏色明麗,花瓣厚實,香氣撲鼻,的確是相當的不錯,看得出他的種植手藝也不錯。

藉著陳旭打量的功夫,那攤主總算是冷靜下來,有道是開門都是客,做生意的人什麼沒見過?

這攤主雖然有些詫異陳旭臉上的刀疤,不過這會兒冷靜下來,還是熟練的介紹起了自己賣的花。

陳旭聽了兩句,徑直打斷道,“玫瑰花有嗎?”

“這位爺,您這話可就岔了,玫瑰花那是年末開春才有的東西,我這會兒怎麼給您來得出來。就拿這玫瑰來說,我們這幾大產地。比如南邊的滇緬,往西北去還有洛陽,人家那兒也種牡丹。再往東北去,奉天府那一片也有專門的耐寒的冷香玫瑰。說起來那種玫瑰倒是開三季的。”

“你這兒有冷香玫瑰嗎?”

“我這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