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旭的出現,宋睿的關注點自然就從楊婉君,轉移到了他身上。

他刻意放慢腳步,拉開了和楊婉君的距離,轉而和陳旭並肩走了兩步,搭話道。

“十五歲留學日本,先後在明德私塾高等學校,早稻田大學進修。陳兄的履歷實在不凡。”

“看起來你對我很瞭解。”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有時候最瞭解你的人,或許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對手。”

宋睿話語之間雖是平淡,陳旭隱約卻感覺他那金絲邊眼鏡之後的目光似乎都銳利了幾分。

看起來這位國.民黨的特派員的確是很有些銳氣鋒芒。

陳旭畢竟剛回國,很多事情還不瞭解。比如這個宋睿並不是奉天土生土長的北方人,而是從南方調過來的。

如果他知道宋睿的底細,只怕現在他沒理由這麼淡定下去。

宋睿看起來斯文和氣,實際上是正兒八經的黃埔學員,畢業於1929年,還在學生時期就參與過1927年針對地下黨/員的圍剿。

更是憑藉其斯文隨和的形象,滲透地方聯絡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街連續槍殺革/命志士多達七人,以此獲得了國.民黨的特邀,一畢業就成為了國.民黨的情報人員。

在這十餘年間,以其冷血的手段和斯文的外表,在國.民黨內部也名噪一時,更有傳聞此次調來奉天是為了接替奉天府國.民黨辦事處處長之職!

可想而知,其人的能量必然是小看不得。

陳旭還不知道身邊這個樣貌和善,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男人有如此“風光”的履歷,言語之間還若無其事的和他聊著在日本留學的經歷。

楊婉君走在前面,聽著他的誇誇其談,一時都有些耐不住性子,趕忙回頭打斷二人道。

“宋少爺,你到前廳坐一會兒,我把他打發走了再說。”

宋睿頗為紳士的微笑道,“楊小姐請自便。”

趁著這個機會,楊婉君拉著陳旭就往後院,剛走過拐角就劈頭蓋臉的呵斥一句道。

“姓陳的,你是不是真的沒長腦子?和他還聊得這麼開心,哪天被他弄死了都不知道!”

“這位宋先生很出名嗎?”

“當然出名,死在他手上的人都快過小一百了,還全都是中.國人!”

“……”

陳旭早就覺得這個宋睿不簡單卻沒想到他的手竟然這麼黑,下意識的屏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楊婉君沒注意他的神色,自顧自的說道。

“這個姓宋的是出了名的心黑,為了升/官連自己人都搞,在國.民黨混了快十年了,一直沒機會出頭,也就是最近日本人躁起來了,他才被重新提了起來。”

“升/官?”

“南邊的那些人你還不知道?爭名奪利,狠起來都是狗咬狗。”

“看不出來你還挺憤青的。”

楊婉君這話還沒說完,陳旭冷不防的說了這麼一句,一時之間鬧得她還有些措手不及。

陳旭也是沒有眼力勁,繼續補了一句道,“我一直以為你投靠日本人,只是單純的市儈,沒想到還算是有點良知。”

“哼!”楊婉君聞言冷哼一聲,“你還是想想自己怎麼該怎麼辦吧?你現在是判官筆下寫了判詞,能活一日算一日了。”

“你是說宋睿要抓我?”陳旭微微皺了皺眉頭,總算明白了些許的話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