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引愣在原地,曲霖的屍骨就在面前。

在這夫妻墓中不知道多久了,當初活生生的溫柔男人已經在血池中被腐蝕了徹底,那雙溫柔卻又哀傷的眼睛不能再看著她,不能再開口叫她“雎珞”。

卿雲輕聲說:“他很想你,你摸摸他。”

燕引遲疑著伸手放在那具枯骨上,撫過他黑洞洞的眉眼,撫過他曾寬闊的胸膛,撫過曾溫柔擁抱她的手。

然後眼眶裡流出血淚來,一滴滴落在枯骨上。

卿雲幾不可聞地嘆口氣。

接著面不改色握住帶血的尖刺,毫不猶豫扎進曲霖枯骨,再狠狠一掰。

伴隨著燕引的驚慌失措的淒厲慘叫,枯骨化作血水,她的殘魂像雪一樣融化,融入血池之中,血水沸騰起來。

卿雲從血池中出來,平靜地看著她憤怒哀恨的臉,看著她慢慢消失在血池中,腥臭的血水從沸騰到冷卻。

宮殿裡重壓極速退去,那些磨爪霍霍的魔獸也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消失。

她掐了淨身訣,抬手從儲物袋裡取了件衣裳,隨意搭在身上,虛虛攏好。

然後出了宮殿。

夫妻墓裡不止這一個宮殿,她很快找到了沈槐序所在的地方。

一個囚籠一般的小宮殿。

沈槐序就抱著臨寒劍閉眼坐在宮殿中間,白色道服在灰撲撲的暗色中尤為亮眼。

讓她想起腳底踩過的那些道修衣袍。

也是這麼白,一點點染上血色後,倒是很好看。

她剛走近,沈槐序就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她,然後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卿雲緩步靠近:“你怎麼確定是真的我?這夫妻墓中幻象可不少。”

“是,我遇到過了。不過你很好確定,”他說,然後頓了一下,“只是你……遇到了什麼嗎?”

為何如此穿著,如此神態。

卿雲站在他面前,片刻後抬腳點了點他腿的位置。

沈槐序茫然:“怎,怎麼?”

“分開一點,我要坐。”

“………”沈槐序下意識照做,還沒回過味來,懷裡就趴了個人了。

卿雲將頭枕在他頸側,像雎珞愛嬌地蹭著曲霖一樣,長髮散落在兩人身上,白色道服與白色道服重合。

她說:“我進了燕引魔君的血池。”

沈槐序有些僵硬:“那,會有什麼影響嗎?”

“會,”呼吸間的熱氣讓他耳廓有些泛紅,卿雲饒有興致地盯著,然後說:“看我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