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多謝出手……出手相助。我們是紺殿寺佛修,請問道友是——”

卿雲抬手,打斷他們的問話,反問面前那個人。

“道友是紺殿寺雲泯?”

雲泯點頭稱是。

佛修沾染了佛性,平和包容,至純至善,明眼人一看就和他人不同。

更別說這雲泯是紺殿寺三代弟子裡,唯一能被鎮寺法寶無量佛珠選中的人,前途無量,據說修成這鏡元洲上第一個無量佛尊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且在百宗大比改變規則之後,就聽說他在前往途中,只花費了半月不到就結丹成功。

是一等一的高手。

也是她碰見的人裡,第一個被她直視著卻並不會閃躲的人。

她有了丁點興趣。

“佛修都如此仁善嗎?被人辱罵卻還要幫他們救人。”

“道友不也很仁善?”雲泯看著她眼尾魔紋,開口說,“世人多愚笨裝寐,卻還是想救下他們,只不過手段略微狠辣了點。”

說完舉著一手在身前,虎口出卡著那串無量佛珠,拇指一下一下撥動著。

“道友剛造殺孽,可否容我為道友度化一二?”

她拒絕:“不必勞煩,如若替天行道也算殺孽深重,那也就是遲早有一死罷了,不過早晚而已。”

“心事未了,道友能從容赴死?”

心事未了……佛修還有這種本事,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事未了?

“可是巨獸要我死,身為螞蟻如何拒絕?心事恐怕完成不了了。”

雲泯搖頭:“非也,處處都有反抗,螞蟻之於巨獸,可能是隨意踩在腳下的塵土,也有可能是推翻他們的燎原之火。”

這段話聽起來有些耳熟。

卿雲看著他良久,隨後道:“那就勞煩道友了。”

另外兩個僧侶還懵懵懂懂的情況下,他們一行三人就變成了四人,在雲泯的帶領下去了附近州城,原州。

卿雲用上了易容術,低垂著頭被帶到了一家客棧裡。

就一間房,三個佛修盤坐在她身邊,口中念著佛經,化作金色紋路將她包圍。

一開始她沒覺得如何,倒是手臂上的小獸有些躁動。

呲著牙喵喵喵地叫,還撒嬌似的把毛茸茸的腦袋擱在她脖頸間,爪子抓著她衣裳不放,尾巴顫抖著不停晃來晃去。

她拍了拍它腦袋,生疏地從它頭頂一直撫摸到尾巴上,成功地讓它蜷縮起來。

可是接下來,躁動的就變成了她。

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顫動的若潮劍上殘留著周鬱林的血,黑色的魔氣順著她無法動彈的身體往上蔓延,

就好像往充滿靈力的經脈中灌入了水,脹痛的同時靈力不停亂竄,讓她痛不堪言。

神魂晃動,憤怒,痛苦,悲哀,無助,像龍捲風一般席捲她的神識。

內心嘶吼著,想要操控所有劍將始作俑者置之死地,但她又惶恐於用劍,怕再次出現那樣的後悔一生的情況。

於是只能用軟鞭,將人抽出血來,帶出肉來,讓那些人也知道她當初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有了心魔。

害死了周鬱林,這一個坎她必然度不過去,哪怕為他報了仇,哪怕修為節節高升,到了衝擊元嬰的那一日,她也必然死在心魔劫上。

但她還沒能為他報仇,在看清那些陰謀,解決了藏在幕後的人之前,她都不能衝擊元嬰。

紅色血氣蔓延出來,小獸狂躁地嘶吼,將兩個佛修嚇得往後倒。

只有雲泯還一直捻著佛珠唸經,看著面前痛苦喘息著的女人,眼尾的魔紋就像會遊動,襯得她豔麗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