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人湊在一起,說著鎮上,乃至更遠的城裡發生的大小事。有說縣城裡有位貴人行將就木了卻逼著人嫁進去沖喜,有說鎮上什麼王家公子最近捐了錢財建了個學堂,村子裡好些孩子都能去唸書了……

訊息傳播的速度和宗門八卦一樣快,這些人的話也和安陽一樣多,不出半日,這些訊息就人人皆知了。

她的身體好了一點,被周鬱林託付給了周圍的婦人,他又開始被叫出去看病了。

轉折點肯定就在這兩日,卿雲囑咐他每次外出都早點回來,他笑著答應,把新編的蜻蜓放在她手心裡。

“師姐放心,我一定早點回來。”

這日,周鬱林一早就被叫走了。她若有所感,下了床扶著牆壁往外走,聽到外面有吵鬧聲,從微開的門縫往外看,就看見有陌生的人進了村子裡。

那些人衣著不凡,明顯不是這周圍的人,而且還帶了家丁,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正仔細看著那個領頭的人看,嗓子突然疼癢難忍,忍不住扶著門咳嗽起來。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旦咳嗽起來,沒有半刻都停不下來,咳到眼前發黑,整個人軟下去跪在地上,冷汗陣陣,喉嚨就像被人用刀劃開了一樣,痛到快要破掉,不一會兒就吐了滿手的血。

這時候,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進來的幾個人巡視一圈後,合力把她抓了出去。

毫不留情地拖拽,她受制於人,甚至沒有力氣掙脫,只能踉蹌著被拽到外面,緊皺著眉,沙啞的聲音問:“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沒人回答他,領頭的那個人衝著外面幾個村民問:“那個要死的人就是她?”

平凡的中年男人不忍心地看了眼卿雲,點頭,蚊子似的聲音說:“就是她,她日日咳血,已經快不行了。”

“那就行,五兩銀子,我們把她帶走了。反正也要死了,不如死得有價值一點,我們買回去也能讓她享享福。後面的事你們處理好,我不想看見有人追到我府上來鬧事。”

“是是是,五兩銀子夠了,反正也活不了兩日了,趁著周大夫沒回來,你們趕快把她拖走吧。”

卿雲抬頭,努力睜大眼睛看著那個說話的村民。

她記得這個人,找周鬱林看過病,因為有錢所以用蟲草花抵債的。當時質樸笑著的村民,如今卻陡然成了賣人的惡鬼。他後面還站著一個孩子,是那個總笑著說周大夫給夫人帶了糖的男童,他甚至還是那樣的天真無辜,從父親後面探頭出來偷看她被人拖拽的狼狽樣子。

他貌似想要站出來拉她,可是才邁出一步,又猶豫著沒動了。

她聽見自己破風箱一樣喘著氣,憤怒又執拗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質樸成了可怕,天真成了惡毒。

那人避而不答,還不停勸著那些人趕快把人拖走。

那些拖拽著她的人拿出來一根粗繩和一個很大的麻布袋子,準備綁她。

卿雲已經從剛剛的情緒裡清醒過來,一邊儘可能拖慢他們的動作,一邊開始注意著他們身上可用的利器,還有周圍可以逃跑的地方。

片刻後,她從右邊的人身上抽出一根棍子,拼盡全力打在左右兩人身上,趁著他們痛叫得時候撞開他們往右邊跑。

那便是往村子裡去的地方,這時候已經不早,以之前的經驗來看,肯定會有很多村民出門勞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