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後面又傳來善意的笑聲和說話聲。

“小夫人,在等周大夫嗎?”

“周大夫馬上就回來啦,我們都看見他了。”

“等周大夫回來了小夫人就有糖吃了,吃糖!”

卿雲頓了一下,轉身看著那些和善的村民,表情冷漠。

她還記得死前看到的一張張瑟縮,懦弱,木然冷漠,天真到惡毒的臉,就是他們,漠視了她和周鬱林的死亡。

之前那種情緒已經抽身離去,她現在很冷靜,但就算最後一刻只是蜷縮在那小夫人的身體裡旁觀了這種結局,她也對這群村民心存厭惡,十分不喜了。

那些村民被她冷漠的表情唬了一跳,嘀咕著推搡走遠。

卿雲往屋子裡走,邊走邊想。

最後那絕望的詛咒是寫好的語句,她當時就像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被憤怒操控著,說出那些好似早已準備好的話,不是她的本能行為。

如果是她自己,她會努力尋找反撲的機會,直到真正無力迴天的那一刻,不會把生死的希望寄託在幾句無關緊要的詛咒裡。

如果是周鬱林本人,那位周大夫應當也是不會只急匆匆地撲過來代替她受罪的,畢竟他並不虛弱,是有可能反抗的。

既然兩個人身體都被操控了,無法做出改變,那這第二次應該怎麼做?如果還是跟著寫好的故事來,那他們經歷的只會是一模一樣的,難道要一直這樣輪迴下去,永遠被困在著詭異的幻境裡嗎?

她表情有些凝重,進了屋後坐在堂屋裡等著周鬱林回來。

片刻後,周鬱林急匆匆跑了進來,看到她後才閉著眼鬆了口氣,然後慢慢走到她面前。頎長的身影把她籠罩起來,她不得已只能抬頭望著她。

緊接著,看著他在她面前蹲下。

“師姐,”他聲音略顯低沉,“還痛嗎?”

她蹙眉:“那是上一輪的感受了,現在並不痛。周師弟,我們又回到了最開始,恐怕是中間有什麼我們沒注意到的地……”

她愕然收了聲。

周鬱林垂頭,額頭抵在她膝蓋上,像一個甘願臣服的屬下,在她身邊終於找到了一種奔波後的安寧。

“師姐,這一次一定不會讓你那樣痛的。我們早早做好準備,避開那些人,也不和那些村民打交道了,就算最後仍然逃不過那一劫,至少我會一直在待在你身邊,會早一點保護好你。”

卿雲聽著他沉悶低沉的聲音,還沒想好該如何安撫這位看起來受了不小驚嚇的師弟,告訴他宗門的教導應當不是叫他只顧兒女情長的,下一刻,就聽見他陡然大聲地咳嗽起來。

咳得驚天動地,嘴角很快就流出了一絲血來。

兩個人驚愕對視。

他的誓言應驗得也太快了,這次她確實不會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