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地之間依舊覆蓋著一層白色的冰雪,就像是為整個世界都點綴上了一層銀妝。

縣衙之中,雖依舊有燈火傳出,卻早已聽不見半點響動。

縣衙大門兩邊的橫樑之上,兩個包裹著紙衣的燈籠一左一右的吊在兩側。

大門早已緊閉,門栓被拴上,門房都早已經歇下,衙門裡頭留守的那些個差役們,也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個屋子裡頭避寒去了。

天寒地凍的,尤其還是溫度更低的晚上,傻子才去外頭值守呢。

此時此刻,縣衙四周的高牆之上,卻忽然冒出了七八個黑衣遮面的人影。

黑色的夜行衣,在這片早已經覆蓋上一層銀霜的環境之中,簡直不要太顯眼。

就跟黑夜裡頭的燈籠一樣。

可惜縣衙裡頭本該值守巡邏的衙役們,卻已經不知躲到哪一個小娘子的被窩裡頭,摟著溫香軟玉,經歷過一番抵禦寒冷的親密接觸之後,沉沉睡去。

牢門被挑開,幾個在火堆旁還在熟睡之中的獄卒,連醒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沾滿了迷藥的帕子捂住了口鼻,不知不覺之間就著了道。

不過須臾之間,值守的獄卒們就一個個倒下。

七八個黑衣人,陸續留下人在交通要害之處留守皆被,餘者則魚貫著朝著大牢深處走去。

大牢最深處,倒數第三間牢房之中,黑衣人之中走出一個身形略微為瘦小的,手裡頭拿著一根細長的物什,對著鎖孔只隨意的捅了幾下。

縛著鎖鏈和大門的銅鎖被開啟,鐵鏈被取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不一會兒,周遭稍微隔得近一些的犯人,就被這股子清脆刺耳的金鐵之聲驚醒了。

看著一個個黑衣蒙面的黑衣人。

一個囚犯膽大包天的衝到柵欄前頭,伸手使勁兒的招手,大聲喊道:“這位······”

可話都還沒說完,話音才將將出口,一道宛若新月一樣的刀光就已經落下。

只聽得噗的一聲,長刀入肉,一條斷臂應聲而落,鮮血頓時便猶如泉湧。

可還沒等那人近乎出身,一把長劍,已經如閃電一樣刺入其口中,只見長劍一抖,那人口中已經是滿嘴的鮮血。

隨即便是一道烏光驟然劃破長空,在電光火石之間,就紮在了那囚徒的脖子上。

這一下是撲哧一聲,不過尺許左右長短的黝黑短箭,已然刺穿了那囚犯的喉嚨,鋒利的箭頭劃破皮肉,自其脖頸後頭探出腦袋。

可惜披散的頭髮遮住了這支冒頭的箭矢,叫人看不真切。

可飛濺的鮮血,和踉蹌著後退幾步,便無力的摔倒,然後再無半點聲息的囚犯屍體,卻刺激著牢獄之中,每一個被那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的囚犯。

一時之間,牢房之內噤若寒蟬,竟無一人敢再度出聲。

有時候人就是如此,欺軟怕硬,只有當你變得又兇又惡的時候,他們才會覺得怕你。

無人敢發出聲音,或許他們出聲之後,有可能引來眼下的獄卒,留守的差役,甚至於還會有指揮營的兵士前來襄助。

可這夥黑衣人殺伐如此果斷,獄卒差役們能否留住他們且還兩說,但那些個出聲的,毫無疑問,等待他們的就是和先前那個臉話都沒能說上兩句的囚犯一樣的結果。

“公子!”一眾黑衣人,紛紛單膝跪地,手中兵刃杵地,低著腦袋,恭敬的朝著倒數第三件牢房裡頭,披頭散髮,聽到聲音之後便坐了起來,泰開雙臂,仰頭打了個哈欠,衣衫襤褸的人見禮。

“現在是什麼時辰?”

伸了個懶腰之後,榮平才頭也不回的問。

“子時三刻!”為首的黑衣人立馬恭敬的回答。

“行了!”榮平轉身,看著單膝跪地的眾人,說道:“都是自家兄弟,日後無須再如此多禮,咱們現在可不比以前。”

“公子說的極是!”

榮平再度伸了個懶腰,剛剛想邁步走出牢房,可腳下的腳鐐卻被拉動的噼裡啪啦的作響,發出刺耳的響聲。

黑衣人瞳孔皺縮,立馬朝著方才開鎖的黑衣人使了個顏色,那人連識趣的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榮平腳下的腳鐐開啟。

榮平提了提已經恢復了自由的雙腳,似自言自語一樣說道:“在這牢裡帶著十多日,現在突然出來了,還真有些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