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雖然大多數時候神經都有些大條,卻也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被人一忽悠,就腦子暈暈乎乎,不知所以的人。

而且事關徐章,洪氏更是格外精神,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但凡那些個登門拜訪的,主動結交的,洪氏都是打著十二分的警惕去迎接的。

事關自家兒子未來的前程,洪氏自然不敢怠慢,而且那些個官眷貴婦們,上來就是一頓香噴噴的馬屁,初聽的時候覺得身心舒暢,格外順耳。

可事後細細想來,卻總覺得不得勁,不知道哪裡不對,一個個說話都好聽的不行,卻完全沒有以前在大灣村和宥陽時的感覺了。

後來洪氏懶得應付,索性便抱病在家,對於那些個送來家裡的帖子,洪氏一律拒了,懶得再和那些人打交道。

對此徐章是打心底裡贊同。

至於什麼夫人外交,老孃外交,徐章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打算,至少現在沒有。

他接洪氏和弟妹們來汴京,可不是為了給她們增添煩惱的,而是為了讓她們享福,嘗一嘗汴京的榮華,和現如今徐家的富貴。

洪氏也曾不止一次的催促徐章,要不就別再等了,把日子提前,趕緊先把明蘭給娶回來,她也好安安心心的回她的宥陽去。

洪氏實在是呆不習慣東京城,還是覺得宥陽更適合她。

相較於汴京城的榮華富貴,洪氏更喜歡宥陽老家那邊的那種家長裡短。

相較於那些個說話好聽,衣著打扮富貴華麗,言談舉止有理有據,叫人挑不出錯處來的官眷貴婦們,洪氏顯然更喜歡宥陽老家那種喜歡拎著棍子教育自家兒女,攆的後院雞飛狗跳的粗魯婦人們。

平日裡大家聚在一塊兒說些東家長,李家短的,分享分享管教子女的心得,閒來無事了,湊在一塊兒繡繡花,下下廚。

便是搞個什麼宴會,擺場席面,也是左近同村交好的鄰居婦人們自發前來幫忙,大家夥兒湊在一塊兒灑掃準備,清洗菜餚,各自下廚做自己擅長的菜式。

對洪氏而言,那才是生活。

更關鍵的是,如今徐青山還留在老家那邊的,青山商會雖然已經漸入正軌,可徐青山卻還是放心不下,和俆章的大伯徐青福還有長兄徐彬一塊兒看著。

夫妻倆分別已有數年的時間,逢年過節的時候,徐青山倒是也偶爾會來東京,和洪氏小聚。

但那才多長時間。

說句不好聽的,洪氏現在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卻只能窩在後宅裡頭,守著幾個兒女過活。

可徐青山卻在南邊逍遙快活,又沒有洪氏在身邊盯著,天知道他現在過得有多瀟灑。

說不定下一次洪氏回去的時候,家裡就得多出幾個妹妹來。

徐章和明月說不定也會多出幾個庶弟庶妹。

對於洪氏的想法,徐章很想替徐青山辯解,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說徐青山了,連徐章自己,都沒能耐住寂寞,還將翠荷翠蓮兩姐妹給收了房。

徐青山是男人,而且還是那種食髓知味,經歷過不知多少戰陣的男人。

洪氏年輕時相貌確實出眾,否則的話,也生不出徐章這麼俊俏的兒子,可洪氏在宥陽老家時,跟著徐青山過的可是苦日子,日日勞作,日曬雨淋的,又沒有刻意保養,面板被曬得黝黑不說,便是外表看上去,也要比東京成裡頭這些同齡的官眷貴婦們老的多。

徐青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以前家裡不富裕的時候,他能夠守著洪氏一人過活,能夠將心思全都放到家裡的幾個兒女身上。

可現在如今徐家家境越來越好,手裡頭的銀錢越來越多。

正應了那句老話,錢是男人膽。

再加上洪氏在東京城裡頭,可沒少聽那些個湊上來巴結自己的官眷貴婦們說那些個世家大族的後宅裡頭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什麼妻妾爭寵啦,今日是東風壓倒西風,明日又是西風壓倒東風。

某某家裡納了個色藝雙全的每人,哪位官員又新納了個柔弱嫵媚的良家,哪家的公子哥浪蕩不堪,又給家裡的幾個丫頭開了臉之類的八卦。

洪氏的擔憂不無道理,可明蘭尚未及笄,若是此時成婚,確實太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