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驟然聽到淮南捷報,心中鬱結盡去,精神頭自然好了不少。

徐章卻又有些擔心,蔡大相公這是迴光返照。

關鍵是迴光返照並不少見。

蔡大相公很是高興,拉著孫侍郎和徐章說了許多的話,可孫侍郎卻擔心影響蔡大相公休息養病,不敢多留,只待了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帶著徐章離開了。

蔡府之外,孫侍郎走在前頭,徐章微微落後半步左右,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孫侍郎是什麼人,只看徐章的神情便知他心底藏了話:“謹言可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徐章看著孫侍郎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點頭道:“確有幾句話,可又不知當不當說!”

孫侍郎擺手道:“大丈夫生於世間,扭扭捏捏的作甚,謹言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徐章衝孫侍郎拱了拱手:“也不知是不是學生感覺錯了,方才蔡大相公忽然好轉,頗有幾分迴光返照的意思,學生只是擔心·····”

“哎!”

聽到這話,孫侍郎也不住嘆了口氣:“人老病死,乃人之大倫,古往今來,多少豪傑先賢都無法逃脫這一關,恩師又如何能夠例外!”

徐章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立在一旁,聽著孫侍郎的感慨。

“若當真是迴光返照,或許對恩師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恩師一生勞苦,為國為民,膝下卻連一個傳承血脈的子嗣也無,畢生精力都用在了朝堂之上,如今卻纏綿病榻,連起身都難。

還要心憂朝局百姓,如今知道淮南水患已解,災民百姓皆被安置妥當的訊息,便是去了,也能含笑九泉,不再遺憾。”

徐章聽了不住點頭,可心底卻不怎麼認同孫侍郎的觀點。

蔡大相公一生為國為民,全心為公,心底憂心淮南水患災民實屬尋常。

可相較於淮南一地而言,他更擔心的怕是如今儲位空懸,朝中人心浮動,雙王積蓄實力,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日後說不定還會惹出更大的亂子來。

想當初,在朝堂之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蔡大相公可是生拉硬拽,拖著嘉佑帝的龍袍不肯放手,死乞白賴非要嘉佑帝立儲的。

後來又屢屢上奏,幾次三番領著朝中重臣上奏進言,最後實在是把嘉佑帝逼得不行了,這才和蔡大相公立下了半年之約。

徐章不太清楚到了約定的時間之後,嘉佑帝和蔡大相公的反應,但就現在看來,嘉佑帝還沒有半點立儲的意思。

不過這話,徐章不好直說,而且徐章相信,孫侍郎心裡肯定比他還要清楚。

畢竟平日裡孫侍郎可是往蔡府跑的最勤的,而且孫侍郎又是蔡大相公最看重的學生,蔡大相公怕是早就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的把這事兒交託到他的手上了。

······

辭別了孫侍郎,徐章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道去了西城新鄭門附近的積英巷。

徐章是剛剛從淮南迴來,被官家親口賞了半個月的時間休息,半個月後才去各衙門報道,盛紘就沒那個幸運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去工部當值。

是以此時盛紘並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