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經綸一走,寧維鈞便趕緊跑來,摟著姐姐的腰,仰頭問道:“阿姐阿姐,你要去鎮上嗎?”

寧維則摸了摸維鈞毛絨絨的腦門,輕聲問:“你想讓阿姐在家陪你嗎?”

“想是想……可我也想讓阿姐高興!”寧維鈞嘟著小嘴,扭捏道:“自從爹走了之後,阿姐每天便不開心,只有在做活的時候,維鈞才看到阿姐在笑。”

“做活時候的阿姐,好像是會發光一樣!”維鈞語氣誇張,卻彷彿這就是天經地義。

“所以阿姐如果想去,維鈞會在家裡乖乖聽話的。”

看著維鈞真摯的目光,寧維則暗暗點了點頭。

“這樣吧,維鈞,阿姐保證有空就回來看你。回來的時候,阿姐給你帶桂花糕和糖葫蘆,這樣可好?”

寧維鈞黑漆漆的大眼睛裡微微有些霧氣,鼓著腮幫子,猶豫著但還是點了點頭:“阿姐可千萬不要騙我……”

寧維則想了想,進屋拿了一兩碎銀子,又把家裡的銅板一起放到荷包裡,拉著寧維鈞一起敲響了隔壁小院的門。

“喲,維則、維鈞,快進來,來來。晚飯吃了嗎?正想著叫你們來開飯呢,你們就來了。”

隔壁周家,是十幾年前因為老家受了水災,天災人禍之下不得已才背井離鄉流落到寧家村的,後來戰亂平定,周家就一直定居了下來。周叔周嬸都是四十來歲,周叔沉默寡言,周嬸熱情潑辣,因為早些年受了寧維則父母的照顧,跟寧維則家一直關係很好。只可惜周嬸在水災裡傷了身子,沒了肚子裡的孩子不說,之後就再也沒懷上。因此,周家對寧家的兩個孩子極其喜愛,簡直寶貝得緊。在寧母去世後,寧父如果趕工,寧家一家三口的吃食就要著落在周家,算是比普通親戚還要親近半分。

“周嬸,這次是有事情,想麻煩您三個月。”寧維則略帶歉意地掏出了荷包。

“維則,你這說的是哪裡話?”周嬸一邊,把荷包推還給寧維澤,一邊略帶埋怨的瞥了寧維則一眼。“你和維鈞都是嬸子看著長起來的。自從你娘去了,嬸子待你們也跟親生兒女一般。再給嬸子錢,那不是太生分了?”

說著話,周嬸把寧維澤和寧維鈞拉到桌旁坐下,手裡更是沒閒著,給兩人都添了一碗盛的滿滿的糙米飯。

“是這樣,嬸子。三個月後我要去參加學徒考核,考核過了才能回來,名正言順的繼承我家木坊。”看著周嬸催促的眼神,寧維澤只好苦笑著先扒了口飯。

周嬸憤憤不平地啐了一口:“我就知道族長家的小三子不是什麼好人!當年你爹從外面回來沒多久,剛把工坊做起來能養活你們一家子的時候,我就看他經常在門口探頭探腦。這下子更是趁你爹不在家,想欺負你們姐弟,趁火打劫!就他那兩下子,用不了幾日,恐怕就要把這工坊給敗壞得不像樣子了!”

“嬸子,消消氣。沒事兒的,這不是暫時保住工坊了嗎?”寧維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平氣和道:“正好今天鎮上韓氏工坊的韓公子恰巧路過咱們這邊,說是想邀請我去韓氏工坊跟其他學徒一起進修。有他們的大師傅帶著,考核透過率應該會高一些。”

“對對,之前我去趕集的時候,瞧見過韓氏木坊的院子。師傅和學徒裡裡外外進進出出,熱鬧的很哩!”周嬸聽說寧維則被邀請,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

“維則啊,你要是能去韓氏進修,那透過考核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只是……”周嬸聲音低了下來,顯得有些顧慮重重的樣子。

寧維鈞餓了一天,這會兒只是悶頭吃飯。

寧維則想了想,問道:“周嬸,可是怕這裡面,有什麼不妥?”

周嬸點了點頭,低聲道:“是啊,你看你一個姑娘家。人家韓氏家大業大,又怎會無緣無故主動上門來邀你去進修?這裡面是要圖財?我就怕啊,他們是還要圖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