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寧維則直奔談家的鋪子而去。

從城中的主幹道走到崇禮街,拐進去往東數,街的北邊第六個門面,就是談記了。

還沒進鋪子大門,她就看見談志賓正站在大堂正中,面朝裡屋稍顯不耐地指導著裡面的夥計。

“注意分量,分量!分量和配比,懂嗎?”談志賓鬍子微微上翹,臉上微帶紅意,顯然是對夥計的領悟能力有點生氣。

寧維則心說,這醫館就是講究,配藥要求這麼嚴格。

邁上臺階正要跟他打招呼,寧維則卻突然被鼻端的甜香之氣吸引,眼神不由得往櫃檯那邊瞟過去。

看到櫃檯上擺的東西,寧維則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眼花,抬手揉了揉眼睛,又退出店鋪,仔細地抬頭看了看匾額。

談記點心。

知道的說起談志賓之前在京城做的是御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御廚呢……

寧維則在門口進進出出的動作太過明顯,談志賓一抬頭看見是她,當時大樂,對著寧維則不斷招手:“丫頭,寧丫頭,快來,正好有事找你!”

寧維則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夥計,瞬間就明白談志賓的意圖了,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跟前:“談先生,忙著呢?”

“忙啊,”談志賓唉聲嘆氣,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一天天的,都教了多少遍了,怎麼就是學不會呢!”

寧維則探頭往桌上看了看:“您這是要做什麼啊?”

這桌上擺了些黃黃白白的材料,看樣子,小夥計正是準備和麵呢。

談志賓揮了揮手:“嗐,不就是那個單籠金乳酥麼。”

先帝格外喜歡奶製品,這單籠金乳酥,便是先帝時御廚特意研發出來的。

製作的主要工藝簡單,就是蒸熟。

原材料也易得,只把黃酥油和麵粉揉在一起,再依口味放入各種餡料,蒸成金黃油亮、鬆軟綿嫩的大饅頭就成了。金,就是指黃澄澄的色澤;乳,是指用到牛乳提取出的酥油這種原材料;酥,指的則是酥鬆綿軟的口感。

說起來,這倒更像是寧維則前世到處可見的奶黃包。

只不過這金乳酥對蒸的工具要求稍微高些,“單籠”也就是一籠只裝一隻。

小夥計在第一個環節就開始捱罵,寧維則估摸著,應該是放的酥油和麵粉的比例搞不清楚。

問了談志賓,果然如此:“昨日我已經與他說了一遍,做十隻金乳酥要取多少酥油多少麵粉。只不過今日變成二十隻,他就不會算了!”

還以為是多大的難題,結果是夥計不會算乘法……寧維則忍不住笑道:“十隻十隻取不就是了,何必再算?”

談志賓一怔,隨即笑得鬍子抖抖:“說得就是,我跟他在這較的是什麼勁!”

小夥計也明白過來,感激地看了寧維則一眼,對著談志賓一縮脖子,繼續動起手來。

談志賓也不再管那小夥計,引著寧維則走到旁邊,驕傲道:“寧丫頭,你看我這點心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