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你我相約永不再見(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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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體虛,再養些天就能下榻了。”卓嬤嬤微笑著說道。
等她能下床踏出房門,又是半個月了。風已經變得溫暖,南詔的春日陽光格外燦爛。季英英不用問,也知道自己病了很長時間。
牆邊的三角梅開得如火如荼。她坐在迴廊上,望著一池溫泉出神。
心有觸動,一回頭,就看到遠處的樓間,一角黑裳閃過,消失在廊柱後。
“這些天,都是嬤嬤在照顧我。辛苦您了。”
卓嬤嬤眼神閃爍,最終恭謹地答道:“能侍奉娘子是老奴的福份。”
季英英忍不住又看向遠處。
白涯宮正殿鎏金的飛簷映著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酸澀得泛起了水光。
她聽話地在院子裡養著身體,再沒有見過晟豐澤一面。
春去夏來,季英英恢復了健康。
夏天的夜月又圓又亮,清楚地映在水中。
她常常站在池畔,望著池水出神。
晟豐澤不知道有多少夜晚坐在屋簷上悄悄看著她。他不明白她為何喜歡在月夜望著池水出神,可只有這樣,他才能藉著夜色的遮擋來到她身邊,陪著她到月上中天,小奴婢拿了披風來,服侍著她回屋歇息。
南詔前往大唐遞國書請罪的使團明天就要出發。他已經吩咐卓嬤嬤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她。明天,她將扮成他的侍女啟程去大唐。這是她留在南詔的最後一晚。
十五的月十六圓。天空藍得深邃,今夜的月明亮得如同玉盤。
池水中映出了圓月,屋宇。晟豐澤像坐在月中,身影格外清晰。季英英站在池畔。她不記得這是第幾個有明月的夜晚,也忘記了是哪一晚意外看到了他在水中的倒影。明天,他如約送她回大唐。從此,再不相見。
季英英伸出了手。她看到自己手指顫抖地從空中撫過,停在他臉上。心跳得這樣急,又是這樣難過。手無力地落下,這一次,沒等到月上中天與小奴婢送來披風,她轉身離開。
驀然地離去,讓晟豐澤急切地從屋頂站了起來。瞬間,他看到池中影子的變化。他呆呆地站著,心底一股酸澀直衝上鼻端。
這一夜,葫蘆絲的樂聲在白涯宮響了一晚。
夜漸深。益州的天空總有厚重的一層雲,擋住了星月。抬頭凝望,漆黑的天幕擋住了視線。
季英英紅著臉將楊靜淵推出了房門。
“英英。”
隔著房門,楊靜淵的不捨從話裡透了出來。季英英靠著門嗯了聲。
“晚安。”
“嗯。”
“英英。”
“嗯?”
楊靜淵笑著把手從門上放下,退後一步,“明天見。”
他沒有離開。季英英抿著嘴笑了一會兒,走到桌旁吹熄了燈。又隔了會,才聽到楊靜淵的腳步踏過木迴廊的聲響。她輕輕嘆了口氣。了無睡意。
推開窗,夜空一片漆黑,不見星月。
天矇矇亮,街上行人寥寥,驛館門前兵士林立,滿面肅殺。若不知情,還以為西川節度府這番動靜是要抄家滅族。
南詔車隊在西川府兵的“護送下”安靜地穿過長街,趕到北城門時,正值城門開匙。時間剛剛好。
最後一輛馬車離開城門洞,護行計程車兵耷拉下了肩膀。守城門計程車兵呸地一聲往地上吐了口痰,將對南詔的恨意洩了去。
轉過山樑,就再也看不到益州城了。晟豐澤的手指勾著薄薄的窗簾,黝黑的雙瞳閃爍著晦暗的光,只有忍不住蹙緊的眉鋒流露出他的情緒。
車軲轆壓著塊石頭,馬車顫了顫,窗簾從他指間落下,遮住了他的視線,矇住了他的心。
從長安回返,已是第二年的秋天。
使團的隊伍被攔在了北城門外。太守府的官員親至使團前,話說得隱晦:“天色已晚,還請使團在城外歇息一宿,明天再進城。”
剛過正午,秋日的暖陽還掛在樹巔,離城不過十里。使臣們憋屈。大唐皇帝都大度不計較,稱:“兩國永世交好。”待若上賓,小小的益州府竟敢如此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