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你我相約永不再見(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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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時間,季英英都在夢境裡徘徊。她看到母親一刀捅進了哥哥的身體。母親看了她一眼,那眼光像雪峰千年不化的冰,凍住了她的嗓子,讓她發不出絲毫聲音。不過一愣神,她又看到了楊靜淵。他站在大火中,她拼了命想拉他出來。火烤得她面板疼極了,她卻怎麼也觸不到他半分。他隔著火看她,那雙漂亮的鳳眼熾熱得像火一樣,無聲地叫著她的名字。
她一狠心閉上眼朝著火焰跳了進去。瞬間,楊靜淵身周的火驀然消失。他站在雨中,隔著窗欞痴痴地看著她。雨絲浸潤了他的面頰他的黑髮,染得臉如玉雕,劍眉如墨。
益州冬季的雨夜這樣冷,風從窗戶吹進來,凍得她直磕牙。他解開氅衣將她裹進了懷裡。溫暖漸漸從他的胸口瀰漫到她的臉上,冷意漸退。季英英舒服地舒了口氣,不知不覺睡得熟了。
望著她漸漸舒展的眉心,晟豐澤也鬆了口氣。氤氳的水汽中,季英英蒼白的臉泛起了紅暈。雪白的中衣在水中飄浮,月光映在溫泉池中,泛起淡淡的波光。病中的羸弱與暈紅的臉美麗的不可思議。
晟豐澤捨不得移開眼睛。
他將手放在她額頭上,感覺到浸出了汗時,迅速拿起池畔的毛毯裹住了她。抱起季英英大步進了廂房。
侯在房中的奴婢忙碌起來。晟豐澤沉默地退出了房間。浸透的衣裳滴滴嗒嗒,在腳下形成一灘水窪。
“殿下……”怯怯的聲音,躬身雙手奉上的乾爽大氅。
晟豐澤恍若未見,專注地聽著屋裡的動靜。小奴婢便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姿式。
隔了一盞茶工夫。卓嬤嬤從屋裡出來,看了眼一衣溼衣的晟豐澤,從小奴婢手裡拿過大氅披在了他身上,輕聲說道:“娘子睡得尚安穩。”
晟豐澤轉身進了旁邊的房間。不過片刻時間,已換上了乾爽衣裳。他披散著頭髮進了廂房,眼神掃過去,卓嬤嬤領著奴婢們彎腰退出了房門。
站在屋裡,隱約能聽到腳下溫泉淌過的聲音。四周密密垂下的幄帳擋住了風,屋子溫暖如春。
裹在錦被裡的季英英睡得正熟,額頭又沁出一層細密的汗。這讓她有些不舒服地掙扎起來。
晟豐澤握住她伸出被子的手放了回去。極自然的抬腿上了竹榻,連人帶被擁進了懷中。
卓嬤嬤親自端了藥碗進來,又安靜地退回去。她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朦朧的光照出帷帳中的身影,主子正一口一口將藥喂進季英英嘴裡。她心裡一驚,快步出了房門,凌厲地掃了眼迴廊上侯著的四個奴婢,見她們的腰彎得更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足足四天,季英英終於退了熱,從昏迷中甦醒。醒來時,她看到了晟豐澤一雙熬得通紅的眼睛。
他朝她笑了笑,極自然地將手搭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就站起了身:“醒了就無大礙了。”
不等她開口,他就掀了幄帳離開。卓嬤嬤帶著奴婢們魚貫而入。
季英英的聲音像絲線一樣輕細:“嬤嬤,我睡了多久?”
“四天……娘子不必擔心,高熱退了,慢慢將養就會好起來。”
卓嬤嬤指揮奴婢們利索地地服侍她起身更衣,重新收拾好床榻,親自扶了她躺下。
喝完湯藥,一股倦意讓季英英閉上了眼睛。四天,楊靜淵在哪兒?他會來找她嗎?晟豐澤會不會抓住他?腦袋裡塞滿了問題,等不及她再想,又睡著了。
迷糊中她開始咳嗽。劇烈的咳嗽驚醒了她,她甚至無法深呼吸,一吸氣就咳得死去活來。卓嬤嬤再次帶著奴婢們出現,一碗湯藥下去,她在咳嗽中沉沉睡去。
聽到屋裡的咳嗽聲漸小,晟豐澤鬆了口氣。
“吸了煙氣,受了寒。退了熱,再清肺將養。”
晟豐澤淡淡說道:“睡著了似乎咳得沒那麼厲害。”
郎中怔了怔,恭聲應道:“小人再加重入眠的藥。只是睡太久,身體容易虛弱。”
晟豐澤看了他一眼,郎中趕緊又補了一句:“先治病,再慢慢養,便無大礙。如此耗費的時間多些罷了。”
時間,他最不怕耗費的便是時間。
晟豐澤目光黯然。
不知睡了多久,嘴裡又被喂進一口藥湯。苦澀讓季英英迷糊地想搖頭擺脫,卻掙脫不開。每每當她有一絲清醒,總會又昏沉地睡過去。
四周偶爾有聲音。飄浮在空中,隱隱約約聽不實在。
昏睡中咳嗽起來,總有一雙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是誰呢?季英英腦中晃動著楊靜淵的臉,瞬間又變成了晟豐澤的。
她的身體越來越輕,在沉睡中瘦弱下去。晟豐澤聽到她咳嗽漸少,終於吩咐減去了那味讓她昏睡的藥。
他小心抱著她,望著她削尖的下巴輕聲說道:“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在她不知情時抱她入懷。
睡了快一個月,季英英終於清醒。醒來第一眼見著的人是卓嬤嬤。
她睃了四周一眼,又垂下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