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酸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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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酒的效果很好。第二天醒來,季英英扶著桌子踩在地上。她試著鬆開手,走了一步。腳踝有點酸,已經能夠承力。既然慢慢走沒問題,還是離開這裡吧。
她一步步慢慢走到門口。投入屋子的燦爛陽光突然蒙上了陰影,闊腿褲與尖角的靴子映入了眼簾。她沒有抬頭,輕聲說道:“我可以回染坊了。”
一瞬間,晟豐澤後悔不該用藥酒給她揉傷。一刻不想多停留在他身邊的態度讓他隱隱難受起來。
聽不到回答,就當他同意了。原本晟豐澤也說過,傷好以後就送她回染坊去。“謝謝你……昨天踹了趙修緣一腳。”季英英邁出門檻,躬身一福,從他身邊走過。
宮中只有南詔女子的服侍,她換了一條彩色的百褶裙,裙襬在陽光下像綻放的鮮花,又像一片彩雲,輕飄飄地從他眼裡掠過。
“你都沒有抬頭,怎麼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晟豐澤緩緩開口問道。
季英英停了下來。
晟豐澤走到了她面前,聲音裡帶著一絲企盼:“你能感覺到是我對嗎?你熟悉我的氣息,你相信我……因為信我,所以恨我沒能保護你的家人。在你心裡,你一直覺得我可以保護你,我可以保護你的家人!英英,其實你對我……”
“王爺穿的褲子是上等的錦料,用的是鸚哥藍復染六次才得的黛青。陽光下似青,背陽處如墨。王爺穿的靴子上用暗色的線繡著活靈活現的獅子。”
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被她輕易掐斷。彷彿一盆涼水迎頭澆了下來,晟豐澤身上冒出了冷洌的氣息。
季英英又是一福,慢慢走下臺階。
臂彎裡彷彿還承受著她的輕盈,軟軟地靠在他懷裡,像一株藤無力地攀著樹。掌心還留著握著她腳踝的感覺。幼幼細細的腳,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鬆開手,馬上就竄了回去。
呼吸在瞬間變得急促,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晟豐澤還沒想清楚自己究竟想怎樣時,腳已經邁下了臺階,雙臂極自然地抄抱起季英英:“現在不適合走遠路,白費了本王的藥酒。”
低頭瞥了她一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掩住了她的眼神。心像被羽毛拂過,生出絲絲酸澀。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晟豐澤有些恍惚。直到看到了山腳下河邊的染坊,他才陡然發現,已經到了。
看守染坊大門計程車兵見到他,紛紛彎腰行禮。
晟豐澤下了馬,小心地抱她下來:“回去吧。”
季英英又是一福,慢慢走進染坊。聽到訊息的胥吏和卓嬤嬤迎了出來,阿金上前扶住了她。
“人完好無損地交給你們了。她擅長染絲配色。人盡其用,方不辜負國主的期望。”晟豐澤一本正經地訓斥管理染坊的胥吏。目光從卓嬤嬤臉上掃過,彩色的裙襬閃了閃,從視線中消失無蹤。
“王爺放心。這裡每一個匠工都是寶貴的財富。下官會小心照看。”胥吏簡直不敢直視晟豐澤的臉。奪鞭踹人,連句話都不說,他都嚇得給跪了。事後揹著人扇了自己好幾個嘴巴,恨自己笨。怎麼就看不出卓嬤嬤對楊季氏的維護之意呢?卓嬤嬤是白涯宮裡出來的。她維護楊季氏,自然是王爺的意思。這哪裡是惹怒王爺要責罰的女人,他孃的就是尊菩薩,得供起來。
聽到馬蹄響,胥吏小心地抬起頭,晟豐澤已經走遠了。他長長地吁了口氣,直起了腰。看到卓嬤嬤仍在目送白王殿下,他堆起了滿臉的笑:“嬤嬤,楊季氏既然手藝了得。是不是給她安排好一點的房間,讓她單獨配染料?”
卓嬤嬤微笑道:“國主興兵攻唐,擄來唐人匠工是為了讓南詔的錦業興盛發達。這樣的人才自然是要優待的。老身已經將她安置到近水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