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英打了個呵欠,眼皮都快搭一塊兒。[燃^文^書庫][].[774][]

綾兒跽坐在她身邊,心疼地說道:“娘子忙一整天了。要不……回去歇了?”

“把醒酒湯拿給我。”季英英可不想前功盡棄,她下定了決心,“喝一口加料醒酒湯,絕對不想睡了!”

“可是……”

湯裡您加醋放鹽還灑了好些能讓田嬤嬤心疼得捶胸的胡椒粉哪,會是什麼味道?綾兒來不及再勸,季英英已經掀了食盒蓋子,從暖套裡拿出瓷盅,舀了勺醒酒湯抿了一小口。

她的眼睛驀然瞪圓了,指著嘴衝綾兒擠眉弄眼。綾兒趕緊捧過一隻茶盞,季英英呸呸吐了個乾淨。接了茶水涮過口,她吁了口氣,精神大振:“瞧,我說有用?去,催催季鷹,換衣裳怎麼這麼長時間?”

綾兒苦笑:“楊郎君的衣裳都被酒浸透了,爛醉如泥。小鷹一個人侍侯他沐浴更衣,怕是忙不過來。”

季家男僕少,只拔了季耀庭的小廝去侍侯楊靜淵。

等他沐浴更衣後,他清醒了不喝醒酒湯怎麼辦?季英英哼了聲道:“我就應該扮成哥哥的小廝去‘侍侯’他!”

“娘子。”綾兒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雖然換了庚帖定了親。還沒納采下定呢。如果被楊郎君認出你來。他會覺得娘子輕浮……”

“哈,太好了。退親呀。我不介意。反正我已經決定要還他家的錢。”季英英早等得不耐煩,聽綾兒這般一講,更加肆無忌憚。話雖這樣講,她也不敢真的去侍侯楊靜淵洗澡換衣裳,起身帶著綾兒出了廳堂。

在迴廊裡站了一會兒,季鷹抱著一堆溼漉漉的衣裳從房裡出來了。

季英英把季鷹招過來,壓低聲音問他:“楊三郎如何了?”

季鷹把衣裳往前遞了遞,示意她看:“全是酒。內衫都溼了。真不曉得楊郎君是在喝酒,還是往身上倒酒。您瞧瞧,都能擰出酒來了。”

“我是問你他人現在怎樣了!”季英英急道。

“我叫了我爹幫忙才抬了他進浴桶洗完澡。給他換了郎君的衣裳,楊郎君一直就沒醒過。”

季英英滿意了,帶著綾兒朝季耀庭的房間走去。

進了房門,季英英主僕倆躡手躡腳走到多寶閣隔開的裡間門口,掀起門簾的一角偷窺。

榻旁矮几上點著一盞油燈,光線朦朧昏暗。楊靜淵穿著季耀庭的白色中衣睡在榻上。

淺淺的鼾聲有韻律地傳來。主僕二人交換了個眼色,知道他睡得熟了。

季英英放下門簾,附耳叮囑綾兒:“把屋裡的茶窠都拎走。告訴季鷹今晚裝死不準過來侍侯。我親自喂他喝醒酒湯,免得他衝你發作。”

綾兒擔憂地看著她。

季英英昂起頭,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己。

主僕倆分頭行動。季英英提了食盒大大方方進了屋。她開了食盒,把瓷盅從暖壺裡取了出來,倒了一碗湯放在矮几上。

她張嘴欲叫醒楊靜淵,又停了下來。

一燈如豆,暈黃的燈光將他的臉型雕刻得輪廓分明。他的眉生得真好。濃墨肆意的畫下一撇,睡著了也顯得英氣十足。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看過楊靜淵。他在她心裡的形象是一幅水墨,淡淡淺淺,並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