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耀庭大怒,抬頭拱手道:“大人!此賤婢顛倒黑白一派胡言!姨母深夜到訪,全家都吃驚不己。我母親根本就沒寫過書信給姨母。明明是姨母向我家求助,家母顧念親情,借了兩千匹綢給姨母。姨母以府中宅院和一間綢緞莊的店契做為抵押!”

他說著將李夫人抵押的契約遞了過去。

衙役收了契約呈上。季耀庭大聲說道:“大人明察,如果是姨母為照顧我家生意,執意請我家染綢,怎會將宅院和鋪子的房契交給家母?”

男爵位的管事抹起了眼淚道:“夫人與郎君當晚吵得厲害,郎君惱怒不己,說要休妻。夫人一氣之下帶了府中的房契來了益州府。正是這兩張契約,叫季氏起了貪念……”

季耀庭氣結:“你胡說!”

男爵府的訟師冷笑道:“大人明察,夫人與季氏是姐妹,哪怕寫一紙欠條借據都可。怎會用男爵府的宅契做抵押。全長安都知道,義川男爵府雖稱不上豪奢,隨便尋家當鋪抵押幾萬貫錢都可以,我家夫人犯得著為了兩千匹綢緞,不僅抵了宅子還把位於東市的商鋪也抵給季家?”

他瞅了季耀庭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來:“大人請過目。這就是季氏寫給我家夫人的信。”

季耀庭見對方拿出了書信,轉頭就望向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靳師爺。

兩邊爭論的聲音大,季英英聽得清清楚楚,氣得直跺腳:“真不要臉!我娘明明沒有給姨母寫過信。”

“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刀筆吏嗎?擅長模仿人的筆跡,真偽難辨。季英英,你難道不明白?有人想讓季家下地獄,逃不過的。”

季英英驀然抬頭。

趙修緣穿著泥金織錦袍子,外罩黑色的狐裘,閒適地站著。他沒有打傘,細碎的雪落上,染得雙眉如翠。依然挺拔如青竹,面目淡雅如畫。

也許是天太冷,季英英打了個寒戰。他的人他的聲音像毒蛇吐的信子,舔在身上,溼嗒嗒地,令她噁心。

趙修緣太瞭解她。看到那雙黑烏烏的眼睛冒著火,他禁不住一笑:“想提刀捅了我?這是州府衙門,你敢嗎?”

“趙修緣!”季英英聽到自己牙齒磨擦的聲音。

湘兒膽小,一把扶住了季英英的胳膊,顫聲道:“娘子,太太還等著聽訊息呢。”

公堂上此時傳出了太守的聲音:“……休堂!去季家取季氏的筆跡來!”

知道要對比那封信是否是母親的筆跡,暫時休堂。季英英壓下了火氣:“趙修緣,我知道你巴不得季家倒黴。你放心,我會過得好好的。氣死你。”

她不想再站在這兒,也不等兄長出來,帶著湘兒先返回了騾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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